李怀领着人马进攻荆州城的消息,一时半会还传不回去,但是有关刘家堡的事,却已经切实的摆在了龙骧将军的面前。
事实上,此刻呈现在这位荆南统治者眼前的,可不光只有一个刘家堡被攻陷的消息,还包括了这座坞堡被攻陷之后,所引发的连锁反应。
另一方面,为了应对可能爆发的混乱局面,龙骧将军也已经回到了长沙城坐镇。
“简直是疯了!”张明业也看到了战报,那眉头都皱成一朵花了,“原本,主公您就因为担心边疆有变,才北上坐镇,结果因为他皇甫怀自行其事,令整个荆南都陷入危机之中,现在他更是肆意攻打那刘家堡!这不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吗!”
便是那谋士朱兆轩也上前道:“一旦动手攻打,这性质可就变了,那刘家堡在怎么说,也是荆州之土,里面的人,也和荆州之人有着关联,无事挑衅,落人口舌,便是打下来……”
“行了,说这些个做什么!”那郑开仙居然出言打断,脸上居然有着不耐之色,“刘家堡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也很清楚,根据咱们手上拿到的情报,皇甫前后不到一天,就直接攻下来了,不光攻下来了,还守住了,消息都没怎么传出去,如果不是你们事先老是诋毁他,搞得大将军没有与之配合,现在荆州南边的地,就都拿下来了!”
“就算拿下来,又能如何!”张明业针锋相对,“荆州势大,可不是咱们一城一池就能改变的!这样进攻,给人以口实!”
郑开仙这次没有如同上一次争论那般,选择避让,而是直接反驳:“怎么,就许他荆州来占咱们的土地,不能我等占他的?”
“荆州牧,名义上依旧是主公上峰,所以每次他们占了边疆村镇,用这个名字也算是名正言顺,但反过来,我等占了他荆州的坞堡,又……”
“笑话!真要是想要占,什么理由没有?他刘家勾结贼寇够不够?”郑开仙冷笑一声,“这可不是咱们编造的,他刘家做的那些事,难道还能隐瞒?”
张明业还待再说,却被龙骧将军挥手阻止。
“目前,当务之急是确定皇甫他们去了何方。”龙骧将军缓缓说着,“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已然是不可能了,荆州不能说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但总归不是几百人就能纵横的,皇甫这次冒失深入,又动手攻伐,有功,也有过,但肯定是过大于功,但这些要等他回来再论,至于那刘家堡的事,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这个地,我们拿下来的,只要能守住,后续荆州牧问起来,我也有话能回他,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皇甫一行人,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听到有什么争论!”
“尊令!”一直沉默的徐淄领头出声,郑开仙紧随其后。
张明业很是不甘心,却也不得不低头。
朱兆轩拿出羽扇,扇动了两下。
会后,得了命令的重人散去,这位军师行走在路上,听着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有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军师,请留步。”
朱兆轩停下脚步,寻声看去,入目的正是张明业。
张明业快步走来,到了朱兆轩的身边,小声道:“军师,今日的事,已经十分明显了,若是任由那皇甫肆意妄为,咱们荆南这偌大家业,早晚毁于一旦。”
“张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兆轩瞥了对方一眼,语气淡淡。
“军师,您别装糊涂了,大将军的意思,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有心要将自己的这番作为,交给那皇甫的,”张明业眯起眯起眼睛,声音却更低了,“听说将军夫人已经派人去青州,要将小姐接过来了,这所为何事,已经十分清楚。”
朱兆轩笑了笑,道:“将军有话,不如直说。”
张明业犹豫了一下,才道:“无论是谁,都不能让这皇甫继承位置,他今日还不是荆南之主,就敢这般肆意妄为,若有一日成了,这情况恐怕更糟。”
“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朱兆轩这般说着,见那张明业脸色一变,还要说什么,就继续道:“不过,有些事确实不能放任,无令而擅启战端,确实不妥,该得惩戒。”
张明业面露喜色,拱手道:“还请军师教我。”
“之前将军北上,一方面是震慑诸部,一方面就是因为荆州有动静,需要过去坐镇,震慑北方,可见边疆不靖,须得小心,否则一个不好,是要有性命之危的,说不定都见不到长沙城了。”话落,朱兆轩朝张明业拱拱手,口称有事,便先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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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堡被人打下来了?”
荆州城,州牧府中,州牧武前看着手中的书信,微微皱眉,然后扔到一旁。
“这般看来,荆南也得了消息,知道眼下荆州城内外,有一群老鼠作祟,想要给我捣乱。”
在他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以儿子武青、武显为首,一众子侄都是肃穆以立,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老老实实的站在对面。
“怎么?你们有什么看法?”
听着武前的这句询问,对面众人却无人敢回答。
“看来是知道羞耻了,给了你们这么长的时间,不说李家的人没找到,就连躲藏多年的老鼠,都没有抓到,你说说,你们能做成什么事?”武前眯起眼睛,训斥起来,但跟着话锋一转,“李家处心积虑的筹划多年,在咱们荆州境内安插了人手,潜伏起来这么久,城里城外,不光有店肆、田庄等产业,更是连州牧府都被他们渗透进来,若不是这李家的小辈,突然不自量力的过来,我们……唔!”
武前说着说着,忽然捂住胸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后满脸的疲惫之色。
不光是他,那大儿子武青,也是身子一晃,似乎要倒地,幸亏被旁边的族兄弟扶助。
“父亲,怎么回事?”武显也觉得脑子一晕,但很快恢复过来,接着看了身边的武青一眼,便不复多问,转而去关心起明显脸色不好的武前。
武前这会突然疲惫,满脸的倦色,捂着胸口,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会,等边上的侍从、仆役过去抚胸捶背,才微微恢复过来,他艰难的抬起头,吩咐了一句:“那城中老鼠,务必要尽快全歼,不可留下隐患,武青……算了,武显,你来处置此事,要尽快……”说话间,他越发疲惫,原本想要嘱托武青,但见了对方同样脸色不好,便就改口。
武显听得此言,不由大喜,立刻放出了豪言壮语,心里却猜测着,八成是自家老父亲得了风寒,这会发作了,却没想到让自己得了这么个机会。
武前似乎还想吩咐些什么,但身子骨却不允许,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被搀扶着下去。
而武青已经缓过劲来,却也无可奈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显招呼人手,进行吩咐。
“之前已经发现了那几只老鼠的踪迹,现在把人都给我派出去,主要就是南城,”得意的看了武青一眼,武显挡着众人的面,下达指令,“之前就在那里发现了那李家余孽的踪迹,现在给我全力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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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北?”
与此同时,城池一角,回来进行指挥的钱支,看着面前那个所谓的少主部下,露出了疑惑之色。
“我等在城南还有些根基,若是利用起来,或许还能成事,至于城北……”
“这个不用担心,”传讯之人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校尉派我过来的时候,给了这个锦囊,说是交给你,北上的时候,若是碰上了巡查之人,就打开来看,便知要如何应对。”
钱支接过锦囊,低头一看,沉思起来。
这什么意思?
锦囊藏计?
那位少主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本事了?还是说,他还沉浸自己所写的水浒篇章之中,这领人破城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可就要损伤人命啊!
一时之间,钱支陷入了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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