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行走在林间,李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觉得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又或者,是因为这里太过阴森、潮湿,让我受凉了?”
这般想着,他不由抬起头,朝着前方看了过去。
这里是一条山路,道路上铺着几个石板,但两边却都是幽暗的密林,参天巨木在头上参差遮挡,阳光很难照射下来。
周边,都是潮湿的味道,更不时有阵阵冷风吹过来,在后颈处那么一转,就让李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等地方,若是过去,身边有一众武林之人簇拥着,他或许可以抱着游览的心态过来,边走边看风景。
但现在,众多武林从属一夜之间全部叛变,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不说,还要寄人篱下,给人赔笑,这也就罢了,现在更是要陪同着一起在这里前行,这心里面是一点底都没有,颇有几分无根浮萍的彷徨。
“李果,走快点,掉队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李果悚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于投入感怀,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有些落在后面了。
于是他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脸上更是堆起了笑容,对着前方的几人问道:“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那血煞楼。”
“快了。”那位湖海盟主尤虑做出了回答,“绕过前面,应该就能看到了。”
此刻,他们这一行人,一共就是七人,其中就包括了李怀、尤虑和李果,余下的,也都是这次聚在临海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武林中威望高,武功也不弱。
相比较而言,就只有李果一个人算是个武林低手,若不是他耗费了一番唇舌,恐怕根本不会被李怀带在身边。
说实话,跟在李怀身边,李果一点都不乐意,甚至还有着抵触和畏惧,但同样的,若是留在那临时搭建的营地里面,李果就更加不自在了,甚至觉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毕竟他已经失势了,手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旁边还都是粗俗的武林中人,其中不乏高手,更不缺对他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拿他作为讨好李怀的晋身礼的。
深谙陷害技巧的李果很清楚,继续留在那里,等待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结果,于是自告奋勇,说是要跟随李怀一同入山。
入山做什么?
“这血煞楼乃是南方最有名的刺客组织,之前对殿下的几次刺杀,明显就是出自他们手中,永王殿下,您说对不对?我记得您也联系过他们!”
李果正在回忆着之前的坎坷经历,忽然就听到了尤虑的呼喊,其中内容更是让他心惊胆战,偏偏不好发作,因为他这次能被允许跟来,甚至成为了这支队伍中唯一的拖油瓶,也是因为可以作为人证的关系。
有鉴于此,他心里咬牙切齿,表面还要恭敬点头,道:“不错,这群人很是阴险,怂恿挑拨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为了伤了咱们兄弟敢情,殿下,您一定要明鉴啊!”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是去讲道理的,之前那两个门派,不就很配合的归顺大势了?不对,应该是拨乱反正!”李怀摆摆手,面带笑容,“你们要知道啊,这江湖门派一个个的,都是无序经营,占着一片土地,结果自己不事生产也就罢了,往往还涸泽而渔,往往还借助宗教名义,领着一群佃农,让他们不纳税、不服徭役,往往引得周围人口混乱,编户齐民形同虚设,长此以往,这是要国将不国的!相比较而言,这个血煞楼反而是个较好的例子。”
这旁边的尤虑等人听得是脸一阵青一阵白。
在场的除了那忐忑不安的李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南方门派的上层人物,自是知道太子这番话的意思。
说白了,他们这些帮派,为何总喜欢标榜为道教传承,或者佛家圣地,为什么那几座寺庙、道观发展的最大、最好、最快,甚至有一定的财力去江湖上做宣传,弄出几个“天下武功出某某”、“南某派、北某门”、“天下武林之首”之类的民间传言来?
还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个大地主!
同时,靠着朝廷的宗教政策,他们得以获得了不纳税、不服徭役的特权,进而在封建土地所有上,一再的扩张!
这些,本来是各门各派心照不宣的内容,结果现在却都被李怀拿出来当面议论,这无意于是当着和尚的面骂秃子,偏偏他们这群人已经被打断了脊梁,不仅不敢反驳,甚至还面面相觑,犹豫着是不是要应和一两句。
问题是,你应和容易,那是因为这只需要动嘴,但要是眼前这位还要求各门派有表现,做表率,那该如何?那可就涉及到真金白银了!
好在,李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因为前面的道路骤然一变,密林退去,参天巨木的遮挡不复存在,露出了远处的一片景象——
层层梯田,宛如一片世外桃源,其中有农夫忙碌的身影。
更远的地方,是一片聚集在一起的村镇,簇拥着一片楼阁,楼阁中央立着一座高塔。
“居然在这深山老林中,构建起了这么一片地方,开发了土地,组织了生产,这个血煞楼不简单,至少在政治上是加分的!”李怀点点头,居然给出了积极评价!
旁边的几个人一听,就是一愣。
要知道,从李怀自临海城开拔出发,已经过去了几日,已经先后有两个大门派,若干的小门派和武林世家因为拒绝了招揽,而被李怀直接征伐、征服——真就是一个人过去征服的。
而随着他们的前进路线——基本上是沿着海岸线南下,沿途的帮派、世家,几乎都跑不了。
尤其是这个血煞楼,严格来说,与李怀还有过节——也就是曾经刺杀过太子。
本以为该是一场血腥征伐,但现在听着太子的这番话,居然还比较欣赏这个组织?
不过,在其他人疑惑之际,尤虑却是神色有异,暗暗思量着,莫非这开拓土地、劝课农桑,就是太子的主张和心意,那未来他一旦登基大宝,继承帝位,是否也会变成政见?
这般想着,他不由暗暗记忆,并想着自己是否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另一边,几个人走出密林之后,第一时间就被对面几个猎人模样的男子发现,但这些人也不靠近询问,反倒是转身就跑,身手矫健。
“他们八成是去通知了,这样也好,可以把人都集中起来,”李怀摆摆手,直接走了过去,“我等也加快脚步去拜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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