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阶级不同身份,服饰都有着鲜明特点,封建时代尤为突出,可以彰显身份和地位。
尤其士族,自诩上层高贵之人,对服饰穿着极为讲究。
例如腰带,长宽尺寸都有讲究,用料,镶嵌,绣纹,金丝还是银线等等,详细到每一个细节上。若是从底层乡绅细说到一品大员,完全可以写成一部厚厚的著作。
其它的发型,头饰,衣服,裤子,鞋袜,吊坠等等亦是如此,多多少少都会蕴含一些规矩讲究。
所以,一些熟悉此道之人,往往一眼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地位。
方尘虽然没兴趣研究别人的服饰,但士族,商贾和江湖人等不同阶层,大体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前方老者就是典型的士族仪态。
钟家还是刘家?方尘思索着,在南山地界,能派出先天强者,并且动机最大的就是这两家。
但细想又觉不对,两家虽然想让周天取他而代之,但在成功之前,怕是最不想他出事才对。难不成扶余出了变故?还是横生枝节,有外力介入,两家不得不提前动手?
方尘有些捉摸不透,但不由对扶余形势担心起来,想了想,低声道:“一会若是形势不对,你们就立刻走,分散遁入山里。”
“家主,还是你带着弟子先走,属下去拦住他。”牛刚急道,听到家主的话,他就猜到对方必是先天,明知留下阻敌十死无生,他仍然没有一丝犹豫。
方尘有些欣慰,看来投入的资源没有白费,但他也不可能让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忠心手下去送死。何况,后天中期遇上先天强者,几乎就是秒杀的结果,根本拦不住对方。
他淡笑一声,道:“放心吧,我的实力你也知道,孤身一人,我想要走,他未必留得下。再说,这只是最坏的结果,真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而知!”说着,把铁棍递给他,只带长刀走了过去。
在与段西平交手前,他对先天还十分忌惮,可现在却多了几分自信。先天内力虽然厉害,可还重创不了混元铁身,且力气上更是比他逊色不少,完全有抗衡的资本。
唯一要注意的,他不觉瞥了眼老者手持的长剑,抱拳道:“不知阁下何人,为何阻拦我等去路?”他刻意停在二十步距离,按着规矩礼数问道。
他也很无奈,这种表面功夫,若在前世,除了社交场合,其它时候都是可有可无。可在这种时代却极为重要,否则一句‘不懂礼数’就能让你好不容易积累的名望废掉大半。
不懂礼数,用粗俗的话来讲,就是没教养。
一个没教养的人,名声必然会受质疑,连基本教养都没有,名声莫不是五文钱买来的?
其次,听说某某是个没教养的家伙,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离他远远的,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最后就是拉低自身形象,自降逼格,天然让人看低一等。
方某人还是要脸的,所以,只能入乡随俗,哪怕明知老家伙来者不善,表面礼数也要到位,此外他也想知道来人身份和势力,好记在小本本上。
老者看出他的想法,眼中漠然,嘴角泛起一抹讥讽,似是在说将死之人,告诉你又能如何?
“老夫,魏长青!”
话音刚落,‘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二十步瞬息即至,直指咽喉。
魏家?!
方尘得到答案,不觉微微一怔,恍惚间,利剑就到了眼前。
卧糟!他暗骂一声,再要拔刀已经来不及,只得脚下退后一步,左手猛挥连刀带鞘扫向长剑。
玛蛋,终日打雁,差点被雁啄了。以往都是他仗着肉身和爆发力,或算计或突袭,今天却差点被个先天老货偷袭了。
魏长青见突袭没有得手,眼底闪过一抹遗憾,但手上不慢,没有硬接刀鞘,长剑一收,剑式展开,化为重重剑影,有若狂风暴雨般笼罩方尘周身要害。
方尘连刀都拔不出来,只能连连倒退,抓着刀鞘左右横扫,勉强抵挡对方攻势。
魏长青似是对他十分了解,长剑都是一击即退,恍若虚招,从来不和他刀鞘硬拼,让他十分憋屈,想要仗着力气强行改变劣势都做不到。
且长剑黝黑如玉,显然通体墨钢锻造,又是握在先天强者手上,他可不敢去赌混元铁身的防御力。
更让他无奈的是,魏长青剑法已然出神入化,长剑如灵蛇般收发自如,随心所欲,他几次想移开要害,以伤相换都做不到。
此时方尘才真正明白先天强者的厉害,不只是体魄和内力的质变,更是一种全方位的升华。他可以确定,若是后天境,哪怕剑法同样练到出神入化,也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他随手就能瓦解攻势,再把对方捏死。
“老师!”
一众弟子看得心都提到节骨眼了,明眼就能看出方尘处在绝对劣势,只能被动抵御,正所谓久守必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中招。
牛刚神色有些犹疑不决,不知该上去帮忙,还是按照家主吩咐和弟子四散逃走。
若是前者,固然会有一死,若家主能逃脱追杀,倒也死得其所。但怕就怕先天强者轻功超绝,家主难以摆脱,只要想想当初登天鹤邹延年在山壁如履平地,轻易拿下飞鲨寨寨墙,就感到无比心悸。
若是后者,家主真有法子摆脱还好,否则就只能带着家主的弟弟妹妹乘船出海了,扶余必然不能再留下。
而在他犹豫间,形势蓦然有了变化。
方尘越打越憋屈,邪火越来越盛,终于心里一狠,眼中透出一抹戾气,顿住脚步,不退反进,完全无视攻来长剑,握住刀鞘狠狠抽向魏长青脑袋。
想杀我是吧!那就一起死!
刀鞘携带恐怖音啸袭来,魏长青终于停下攻势,由进而退直接避开,没有丝毫犹豫。刀鞘携带的力量太过惊人,他纵然可以斩杀对方,但自己若被击中也绝不好过,就是不死也要变成傻子。
他堂堂魏家先天,家族中太上皇般的存在,又岂会和个乡下土鳖换命?
刀鞘抽过,刀柄内置,趁着魏长青退避之机,长刀终于出鞘,六合刀法倾刻展开,大开大合,凶狠凌厉。而且他自知比灵活和刀法,远远不及对方,是以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把满腹邪火全部爆发出来。
一时间江湖争斗,直接变成了军中惨烈厮杀。
这下就变成魏长青难受了,养尊处优久了,又自觉身份尊贵,自然惜命,哪愿换伤换命?
不得以,魏长青只能改变方式,放弃正面对攻,把身法施展到极致,围绕着方尘不断试探寻找破绽。很快他就发现,对方确实稍有迟缓,转身较慢,但这小王八蛋根本不讲究,都是不闪不避,一刀向他脖子或腰间劈来。
自己虽然速度较快,可对方的刀比他的剑要长上一尺有余,爆发力也极强,他根本没把握刺中还能全身而退。
场面顿时变得僵持起来,方尘打不着对方,魏长青又不敢换伤换命,一时间谁也耐何不了谁。
牛刚看着从劣势变成僵持,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虽还没完全放心,但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
一众弟子更是兴奋,只觉老师果然厉害,与先天强者正面抗衡都不落下风,他们能拜入这等强者门下,真是太幸运了。
‘铛’
久战不下,魏长青终于心生烦躁,堂堂先天强者,竟然连个后天土鳖都拿不下,若传出去还怎么见人?
在长刀再次劈来之际,他按耐不住提剑迎上,想要架住,趁势欺身而上给他一掌,这还是两人交战近百回合,第一次兵器碰撞。
但刚一接触他就后悔了,顿感剑身一股巨力袭来,犹如凶兽撞击般,让他想要上前的身体猛然一顿,难以控制的向旁边一歪,连长剑都差点脱手。
魏长青瞬间就是一身冷汗,刚稳住下盘抽身就退,半点不敢再有其它心思。
刚才若非准备充足,还用了不少先天内力,这一下怕是就要被磕飞长剑,甚至顺势把自己拦腰斩为两段。
这蛮子!果然如家主所言,简直就是个凶兽崽子。
出来前,家主就已把方尘信息和他交待清楚,已然知道对方走的是炼体一脉,力大无穷,防御惊人。那飞鲨寨大当家和海寇鲨彪在圆满境中实力都不弱,却破不了方尘肉身防御,可见厉害。
魏长青虽是先天,却也没小视对方,出来还刻意带了墨钢宝剑,动手又先声夺人,全力出手,身法剑法都施展到了极致,刻意避开碰撞,以狮子搏兔之力,想要尽快斩杀方尘。
既然知道对方炼体,自然要扬长避短,他争斗经验不差,知道炼体武者难缠,想要硬碰拿下并不容易。
而此次出来是见不得人的,不能走漏风声,否则钟、刘两家定不会善罢某休,甚至江三公子也会找魏家麻烦。所以要速战速决,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把方尘和他带来的人一起处理掉。
只要手脚干净,谁又想到是魏家所为?钟、刘两家难道还敢同时向五家发难不成?就是江三公子也只会怀疑那两家,毕竟那两家如今的动作,嫌疑更大。
若是拖久了,那些弟子见势不妙很可能会逃掉,周围全是荒野山林,寻人不易,若是走脱一个,魏家就麻烦了。
但盘算虽好,却万没想到方尘的实力会强到如此地步,完全不似其它后天,比之先天都弱不了多少。他虽能压制对方,却终于无法真正拿下,就连无往不利的先天内力,都是泥牛出海,似是完全没有伤害。
而方尘那不要脸的换命打法,更是让他头疼,明明是江湖人,不好好比招式,比内力,却偏偏要学军中那些粗鄙之人玩命?好歹也是一方豪强,名传南山的头面人物,就不要面皮的么?
还有对方那身蛮力,差一点,真的只是差一点,从身死擦边而过,让他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在魏长青后怕之时,方尘也在懊恼,多好的机会,竟然没斩掉,这老东西怕是没胆再刚了。
果然,用刀就是不如棍子,这把刀虽有三十多斤份量不轻,可终归少了一臂之力,并不足以扫落先天强者的兵器,刚才要是用的铁棍,那老东西屎都打出来了。
打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相距十余步对峙着。
方尘知道耐何不了对方,就是追上去也未必能碰着人家衣角,还不如省点力气防备。
魏长青同样心生忌惮,那一刀让他印象深刻,加上那不要命的打法,再打下去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这种结果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两人互相忌惮,谁也不愿先动手,场面一时变得紧张又尴尬。
尤其是魏长青,现在已有些骑虎难下,这次动手可是见不得光的。拿不下对方,魏家必然暴露,那两家和江三公子一但找上门,魏家纵是没有得手,也免不了要大出血。可要再战,他又实在没把握,与家族要损失的利益比起来,自然是性命更重要。
但是,拿不下区区一个后天境小子,还要赔掉大笔利益,以后魏家岂被人笑死,他魏长青又有何面目见人?
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心里一动,故作豪爽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方半城,当真闻名不如见面,魏某之前尚有不信,如今方信不假。”
方尘眉角一挑,老家伙又想搞什么算计,玛蛋,从来都是他偷袭人,今日差点阴沟翻船,莫非想要言语让我放松,再来一次?
魏长青见他没有反应,神色也不尴尬,又道:“方小子,你自身蕴含的价值想必心里有数,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无相应实力,只会招来祸事,价值再大,亦只能给他人做嫁衣。老夫今日前来,就是称量一下你是否有守住价值的实力,值不值得魏家合作!”
呵呵,真是信了你个鬼,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
方尘冷笑道:“那方某岂不是要谢谢你?”
魏长青摇摇头,理直气壮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事实确是如此。不怕告诉你,钟、刘两家都有两位先天强者,加上周天便是足足五位先天。你若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一切合作都是空中楼阁,一但你死身,投入都会血本无归。不过,既然证实了你确有自保之力,那自然有资格与魏家合作。”
呵,想吓我,可惜,两家底细佛爷早知道了,不就五个先天么,有什么了……好吧,真的很了不起,若是都有魏长青的实力,在突破先天前,自己确实抗不住。
魏长青的话很现实,很直白,估计骆君轩也是这么想的吧?不同的是,云鹤派有实力庇护他,却没半点魄力,魏家实力不足,却是敢插手其中分一杯羹。
方尘很想呸他一脸,但理智却让他深吸了口气,从生死厮杀转变成商业谈判状态,露出淡淡的嘲弄道:“倒是让魏前辈费心了,自保方某还是有些把握的,但合作却未必要选魏家。方某也不怕告诉前辈,在出门前,有几家就已经暗中与方某联系,之前路过郡城,孙家更是携重礼登门,以一百八十年人参寻求合作,方某见其诚意,这才应下。”
他的话意很明显,孙家用了宝参做礼,自己才答应,你特么跑来想弄死我,结果没那能耐,却轻飘飘几句话就想合作,梦啊!
“什么?一百八十年人参!”魏长青眼睛蓦然瞪大,出海利益他自然知晓,方尘的价值他也知道,暗中寻求合作必然不少,只是没想到孙家会有那么大魄力,连底蕴都拿出来了。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惊疑不定道:“你答应孙家了?你可知道,孙家虽是七大家族之一,但已有些没落,如今只有一位先天坐镇,外部利益自顾不暇,根本给不了你太大帮助。”
“呵呵,魏前辈可知方某为何是方半城?”方尘没有答话,淡淡一笑,而后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说道:“因为方某手握扶余半城人口,青壮过万,且数年前就传下武学,派人指导,如今内息境超过三成,余下大半亦是锻体境。可以说,只要方某愿意,倾刻就能拉起百艘千料大船,若与人合作分担人员,大船更是能再翻上一倍,往来沿海,货物不绝,车马能让港口与州城连成一线。区区孙家,只是合作之一罢了。”
魏长青倒吸了口凉气,他终于明白家主为何如此重视这小子了,出门前反复叮嘱,还要首尾干净。他平时不太过问家族中事,对方尘的了解只是出海价值和半城名头。只是价值多大,名头蕴含的意味却知之不详,原本还觉小题大做,如今才算真正明白。
上万青壮,且都培养成了武者,若有足够合作势力,两百艘大船绝非虚言。车马排到州城或许有些夸张,但其中蕴含的利益确实大得惊人,区区孙家,确实吃不下这份利益。
真让那两家得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压过其余五家,而宰掉这小子,不但能破坏两家谋划,魏家亦能分到大块肥肉。
不过,这小子敢弄那么大盘子,确实有点东西,且过了此时,怕是防备更盛,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既然弄不死,魏家真与其合作倒也不错,甚至利益比弄死了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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