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
萧萧秋风卷起残叶,飞满天。
封青岩一身白衣如雪,在亭子下静静伫立,目送子雅琴离开。
在他的身后,依旧跟着左右少史令,他们执笔记录这一幕,连封青岩所唱之送别歌,亦一字不漏记录下来。
在牛车消失于天边时,封青岩并没有立即离开。
这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眯着眼睛扫视四周,似乎感受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
有人要杀我?
封青岩并不意外。
他有些意外的,竟然有人敢出手。
难道是幽都鬼王?
他猜测起来。
在周天下,最想他死的人,或许便是幽都了。当然,凡事没有绝对,反而有可能是圣道百家,甚至是儒家之人。
谁又知道?
不过,亦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因为杀气太淡太淡了,淡到几乎让他感受不到。
倘若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到。
所以他并不确定。
这时左右少史令相视一眼,隐隐发觉到封圣的气息有些不对,但是他们并没有出声询问。
他们的职责,只负责记录封圣的言行举止。
“有杀气。”
封青岩淡淡道。
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晰捕捉到一缕杀气。
那一缕杀气很淡,似乎是顺着秋风从西北而来,刚好吹到他身上,让他恰好捕捉到了。
左右少史令闻言,立即警惕起来。
那柔和的目光,立即变得如刀锋般,冷冷扫视四周。
这时封青岩朝西北看去,眉头随之蹙起来,没有再感受到杀气的存在,似乎想要杀他的人走了。
走了?
他仔细感应。
似乎真的走了,或许是放弃杀他了。
这时他踏上天空,却没有朝西北追去,反而化身为大鹏,朝葬山书院飞回去。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只巨大的大鹏光影,浮现在封青岩身上,展开翅膀飞掠而去。
左右少史令愣了一下,便踏空追去。
不过他们的“平步青云”,实在是无法追上封青岩,只好使出“风起九万里”,如同封青岩般化身大鹏飞去。
“有杀气?”
这时,一道身影落在封青岩刚才站的地方,疑惑朝西北方向看去,不禁有些诧异起来。
为何他没有感应到杀气?
一个是文士境,一个是文王境,为何文士境感应到了,文王境反而没有感应到?
东楼晦微微蹙起眉头。
但是此时,他又不能离开封青岩太远,往西北去搜查……
“真有杀气?”
东楼晦有些迟疑,此时亦无法肯定,到底有没有杀气。
他思索了一下,便转身朝封青岩追去。
不管有没有杀气,封青岩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且有可能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在东楼晦离开后。
往西北十里外的一个林子里,一个白衣青年已经满头大汗了。
此时,他感应到封青岩等人离开,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但他无法想象,不过是文士境的虚圣,竟然能够感应到十里外的杀气。
且是他不小心泄漏出来的杀气。
太可怕了。
幸好他收住了念头,以及心中彻底放弃。
一阵后,他便恢复过来,自语道:“如此亦好,能够近距离接触到虚圣……”
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弃,心中没有了杀意,自然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虚圣,甚至还有机会进入葬山书院。
“还不到弱冠之年,便能够窥视到圣境,果然是风华绝代。”
白衣青年心中惊叹道。
“不过圣路不是断了?为何封青岩还能够窥视到圣境?”白衣青年有些想不明白,便思索起来自语:“难道是圣路重现了?”
“这是不是说明,天梯浮山亦能够重新相连起来?”
此时白衣青年眼前一亮,内心隐隐有些激动,倘若天梯浮现能够重新相连起来,是不是说明……
可惜只是他的猜测。
“到亳城看看……”
白衣青年低声道。
一阵秋风吹来,他蓦然化为一片白雾,渐渐消失于天地间。
不久后,亳城百里外的灵水河边,浮现一片淡淡的白雾,一个白衣青年便从白雾中走出来。
白雾散去。
他站在灵水河边,朝葬山书院看了看,便往亳城走去。
但是,他突然间停下来,转身回到灵水河边,看了看河中的倒映,眉头便微微蹙起来。
在他的眉心处,有一小团淡淡的白雾。
这是雾之印记。
他沉吟一下,便双手捧起河水,往眉心处抹去。
眉心处的雾之印记,便被隐去了。
但是,依然有可能被大儒级别的存在看穿,甚至连文士境的虚圣亦隐瞒不了。
毕竟,虚圣能够感受到他十里外的杀气。
这时他蹙着眉头站起来,朝四周看去,目光最后落在葬山上。
葬山有神。
他一眼便看出来了。
可惜葬山下有一座书院,还是儒教的书院之一。
所以,他不能去找葬山神帮忙。
那找谁?
倘若是东山君出手,即使是大贤亦无法看穿他眉头心的印记,但是东山君已经是周天下的东山君……
他叹息一声。
此时他闭上眼睛,接着身子渐渐化为一片白雾。
白雾顺着灵水河,朝上下游散去。
片刻后,白雾皆朝灵水河下游散去,看着如同河水散发的雾气般。
在白雾不知飘出多少里,或许是数百里,或许是数千里,白雾终于停下来了。
一道白衣身影从白雾中走出,看着灵水河淡淡道:“雾白见过灵水神。”
但是灵水河并没有反应。
白衣青年不禁一笑,道:“雾白并无他意,只想求一滴无根水而已。”
灵水河依然没有反应。
“既然如此,那雾白只好自取了,还望灵水神见谅。”白衣青年沉吟一下道,身子再次化为一片白雾,竟然融入到灵水河中去了。
片刻后,灵水河突然河滔滚滚,掀起数丈高的巨浪,似乎发怒般。
一道模糊不清的水影出现,显得无比愤怒,但是面对白衣青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被取走一滴无根水。
白雾散去。
白衣青年已经从灵水神手中,抢走了一滴无根水。
“雾白谢过灵水神。”
白衣青年把无根水涂于眉心处。
此时,怕是连大儒,甚至是大贤,亦难以发现他眉心的雾之印记。他看着依然发怒的灵水神,笑了一下道:“雾白他日定当助你取河神之位……”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