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炮声在特尔沃诺的城外响起。
一颗颗实心的炮弹飞射而来,狠狠地砸在了城墙上,吓得保加利亚守军纷纷伏在城墙后面不敢露头。
其实这个火炮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要没有哪个倒霉鬼被正面击中,那都是非常安全的,不过那声势实在是吓人,一炮下去,仿佛整个城堡都在震动。
“炮呢!我们的大炮呢!”
老国王愤怒地大吼道。
“报……报告陛下……”
炮兵队长快步跑来,气喘吁吁道:“事发突然,炮手们还没有赶到,而且炮弹都还没有运上城墙……”
“让他们来!快让他们来!还击!”
老国王看着自己的城堡被打得千疮百孔,心疼不已,大叫道:“打中一发炮弹,炮兵队每人发一个月薪水,快去!还击!”
“陛下……陛下……”
那炮兵队长低着头,半闭着眼睛说道:“即使……即使炮兵来了也没用的……我们的炮打不了那么远……”
“什么!”
老国王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一耳光扇在了炮部队长的脸上,像疯了一样不断大叫道:“开炮,我让你开炮!快开炮啊!”
……
……
“嗯,差不多了。”
希什曼估计着每门火炮打了七八发,炮管也得开始散热一下了,下令道:“过去,再叫他们开门。”
“是!”
一开始去叫门的那名骑士,又骑着马到了特尓沃诺城下。
“国王陛下!”
骑士大声叫道:“伯爵大人请求国王陛下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保加利亚士兵们,早就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炮击打得魂飞魄散,而且炮兵队长的话他们也听见了,康斯坦察的大炮,打得比我们的远,即使不开门,那我们也只能白白挨打而已。
“陛下!”
“国王陛下!”
士兵们哭着跪倒在老国王的面前。
“开门吧陛下!”
“陛下,我们打不过的。”
“陛下!”
炮兵队长也跪在地上道:“我们不是怕死,而是这样下去,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白白让士兵送死而已,陛下,还是开门吧!”
“开门?”
老国王怒吼道:“开门,让那个希什曼进来砍我的脑袋吗!”
“城墙上的人听着!”
老国王话音刚落,只听城外的骑士又说话了:“伯爵大人承诺,进城后只是觐见,绝无其它心思,降者不杀,伯爵大人向上帝发誓!”
这一句话,让保加利亚士兵们放下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心思,纷纷朝着城下大叫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投降?!投降?!”
老国王吼道:“对方可是康斯坦察的军队!是恶魔的军队!他杀了你们的前国王!多少的优秀士兵死在了康斯坦察!你们居然投降……”
外交总管大力拉了一把老国王的衣襟,在他的耳边沉痛道:“国王陛下,开城门吧,不然士兵们要哗变了……”
老国王直愣愣地看着外交总管,呆了好一会儿,最终闭上了眼睛,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开城门。”
“是!”
保加利亚的士兵,在这时候展现出了惊人的执行力。
“伯爵大人!城门开了!”
小亚历山大看着缓缓放下的吊桥,兴奋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
希什曼嘴上这么说,脸上得意的表情却如何都掩饰不住,大手一挥道:“进城!”
……
……
康斯坦察的军队进城了,城内的士兵没有抵抗,康斯坦察的士兵也没有攻击,甚至理都没有理保加利亚的军队。
保加利亚的士兵们,看着这些身穿铁甲、戴着护面的康斯坦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就像是一个整体一样,快速地从城门涌入,站在了城堡道路的两旁。
整个过程非常顺畅,也没有下过命令,甚至每个士兵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这些戴着铁面具的士兵,都是怪物吗?
“伯爵大人到!”
“敬礼!”
一阵铁甲铮铮之声,所有的康斯坦察士兵扶着铁枪,靠脚立正,朝着城门的方向偏头行注目礼。
保加利亚的士兵们则一整慌乱,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纷纷双膝跪倒在地,注视着那个骑在马上,传闻中恶魔一般的伯爵大人。
希什曼为了这个入城,也是花了点心思,特意穿上了一身豪华的链甲戎装,还在头盔上,像近卫骑兵一样,插上了几根骚包的羽毛,肩上则披上一件绣着华丽花饰的蓝色披风,好一个英武的伯爵。
希什曼觉得“少年英雄”这四个字,是最能客观评价自己的了。
嗯,很客观。
“尊贵的希什曼阁下、康斯坦察的伯爵、黑海的主人、威尼斯永远的朋友。”
保加利亚外交总管站在路中央迎接着希什曼,很小心地隐去了那个“弑君者”的头衔,恭谨道:“国王陛下在大殿,正等候伯爵大人觐见。”
希什曼滚鞍下马,国王陛下的面子,自己还是要象征性给一点的。
“请大人带路。”
“不敢。”
外交总管心想这个年轻的伯爵,也不像传闻中那样不讲道理,暗自松了口气道:“伯爵大人请跟我来。”
“请。”
外交总管引着路,希什曼示意小亚历山大也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保加利亚国王所在的王宫大厅。
小亚历山大一路看着,心想自已从来没走出过康斯坦察,没想到这个保加利亚的王宫如此破败冷清,连油灯都舍不得点上几盏,一路上就跟摸黑没有区别,有外交总管提醒的情况下,自己还被台阶绊了几下。
小亚历山大不知道,全欧洲能像康斯坦察那样把油灯当水烧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就算是君士坦丁堡,每年油脂的使用量,都是比不上康斯坦察的。
要不怎么说康斯坦察财政出了问题,不夜城的名号虽然响亮,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
三人直到穿过了走廊,来到王宫的大厅中,四周的油灯才渐渐多了起来。
保加利亚的老国王和年轻的王后坐在正中央,廷臣们分列两旁,以各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年轻人。
希什曼回头,对小亚历山大说了些什么。
小亚历山大点了点头,竟然直接转身回去了。
“尊贵的国王陛下,保加利亚的王!”
不等老国王开口,希什曼单膝跪地道:“您忠诚的附庸,康斯坦察的伯爵,伊凡·斯特凡·米哈伊夫·希什曼,前来觐见。”
老国王也看着这个年轻的伯爵,就是这个恶魔,当年杀掉了保加利亚九成九的贵族,现在自己宫廷中的廷臣,基本上都是希什曼的仇人。
杀父之仇,杀兄之仇,不足而一。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现在保加利亚的贵族们,还真的是要感谢一下这个希什曼,如果没有他,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来继承这个爵位的。
要说真的对希什曼有恨得多深吗?
不见得。
反而是听说,当年这个希什曼,像杀猪一样,把保加利亚的贵族们绑起来,一个个宰杀,那样的场景虽然在座的都没有亲眼看见,但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倒是冤枉希什曼了,因为他明明只杀了保加利亚前国王一个人,剩下的贵族都是由苦大仇深的老亚历山大处决的。
不过也早就说过了,这笔血债永远都是会记在希什曼的头上的,而且希什曼本人也并不在乎。
“我忠诚的康斯坦察伯爵。”
老国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说道:“远道而来觐见,我心甚慰,不知……”
“回国王陛下。”
希什曼没等老国王说完话,便自顾自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情,听过国王陛下藏品颇多,以金叶冠和圣杯最为珍贵,最近威尼斯和热那亚的总督在康斯坦察做客,我康斯坦察地小人穷,无以回礼,所以特来觐见,想让国王陛下赏赐几样宝物,让我带回去让两位总督鉴赏一番,以振国威。”
所有人都愣了,廷臣们想着,这个希什曼伯爵,不就是明摆了来敲竹杠的嘛,不过你敲归敲,干嘛带那么多人来,还炮轰首都,你这不是做强盗的勾当吗?
老国王也愣了,他原以为希什曼是来兴师问罪的,自己本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随便推卸责任安抚一下就行,实在不行就杀几个人算了。
却没想到希什曼只字不提收税官的事情,而上来就要赏赐宝物。
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希什曼见老国王完全不回答,笑道:“国王陛下,我等着呢,如果是记不起来金叶冠和圣杯放到哪里了,我派人去帮您找找?”
无礼,无礼至极!
老国王忍耐着,廷臣中却已经有人忍不住了,只听那炮兵队长一声大喝:“放肆!小小伯爵,怎敢在国王陛下面前失礼!”
希什曼没有理他,而是看着坐在中央的人,他不是在看国王,而是在看那个十七岁的小王后。
“美丽的王后殿下。”
希什曼微笑道:“您想成为保加利亚的女王吗?”
听到这句话,大厅内鸦雀无声。
老国王身体前倾,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倒,这个希什曼,难道真的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敢来弑君吗!
年轻漂亮的小王后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害怕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老国王,连连摇头。
希什曼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也真是想得太美了,毕竟不是每个经历这种磨难的女人,都是像叶菲米亚那样的变态。
很明显,这个年轻的小王后,比起叶菲米亚来,还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