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听了黄鼠狼的说辞,吴明明显怔了一下,显然的,他虽然是以猴子说事,也的确是不愿意见到同为人类,却被一只猴子欺凌,这才出言相助。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对方之前那一句“孙子”,这是借题发挥罢了。
奈何这老小子奸猾得很,吃定了自己不能把之前的事情挑开了说。毕竟只要没挑开,那就只是一场误会,算不得什么。说开了,自己的名声可就真的被毁了!不然的话,直接挑明是为了那句“孙子”出手,传了出去,岂不成了他潇湘剑被猴老人骂成了孙子?
那样的话,他也就不得不跟猴老人来一场生死搏杀。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他所不愿意的。毕竟真打起来,自己未必讨得了好,那嵩山的宝贝,可就真的与自己绝缘了!话不挑明,自己才能够“难得糊涂”嘛。
微微愣了一下,吴明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我当然不会跟畜生一般见识,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看起来你这个儿还要多多管教是!”
猴老人聆听之下立刻呆住了。他既然不愿意跟吴明翻脸,也就只好生生受了对方这句话。纵然混迹江湖数十年,早已经养成了唾面自干的本事,猴老人黄舒朗却依旧有些挂不住,愣了好一会儿。
变相的一种服软,虽然圆滑了些,但毕竟还是低了头。倒不是猴老人黄舒朗真的怕了潇湘剑吴明。论起功夫,彼此也不过不相伯仲。谁胜一筹,也要大过才知道。只是自己虽然不怕这潇湘剑,但自己的猴儿可没这个本事!对方要杀了自己的猴儿,自己也拦不住。那么暂且低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很多江湖中人都是奉行的是一腔热血。有时候明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退意,但为了面子名声,那是决计要死也不能低头……除非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能够保全自己的名声……这一点,咱们这里的这位潇湘剑吴明,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位典型了。这不,只是因为猴老人一句群嘲,他就一定要发声,算是间接的找回面子。
只是与他相比,猴老人黄舒朗却又截然不同。这老头儿混迹市井之中,往来都是习惯了捧高踩低,可就不是那么在乎面子的人物了。能不得罪有能力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人,那就尽量不要得罪……哪怕是在背后算计挣回来,也好过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也正因此,这厮除了猴老人这个绰号之外,也有人根据他名字谐音,起了个“黄鼠狼”的匪号。
很显然,现在黄鼠狼就觉得没必要为了嘴上的便宜和一时意气跟潇湘剑吴明这个与自己伯仲之间的高手对上,这才选择了后退一步。只是话里绵里藏针,却也叫人挑不出毛病,事情就算这么揭过去了。
毕竟翻了脸,打起来是小事,自己一双猴儿可以不管,但他们两个敌对之后,必然是两败俱伤地局面。那个时候,哪里还有机会浑水摸鱼,在三教九流无数江湖人之间浑水摸鱼,谋取嵩山将要出土的那件宝贝?
说的远了。潇湘剑以己度人,还以为还会跟猴老人黄舒朗扯皮几句,然后各自占一些便宜,就坡下驴。那只对方居然就这么唾面自干,忍了下去。当下有些“拳头落在空出”的无力感之余,也未尝不是对黄舒朗提起了三分戒备之意。一般来说,越是能够隐忍的人物,越是阴险毒辣,越是要小心提防。
却说在场各人这时听出来,这个被唤作潇湘剑的,感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句话说得好损,只轻轻一言,把猴老人也比成了畜生,妙就妙在这个猴老人刚对两只猴口口声声称作儿子,自己岂不也变成了畜生?潇湘剑吴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一语双关,却使得猴老人一时无言以对,当真大快人心!
只是这些事情终究不能拿出来摆台面上,自己多加小心也就是了。于是乎徐徐坐下,自斟自饮,面上却还要挂出几分“得意”的笑意。
只是心里暗笑不已,摄于之前那一双猴儿的威视,这些跑江湖的一个个隐隐察觉到了不妙,分明这里即将有大事发生,于是乎一个个结账走人,生怕被卷进了什么争斗之中。刚才那一双猴儿的厉害大家可都看在眼里,自觉这等神仙打架的事情根本掺和不了,早早避开才是正理!
周云舒独坐窗前,也觉得挺的怪有意思的,会心一笑,只是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往店里的热闹瞧过。这时候觉得闹剧差不多了,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再待下去。毕竟一众客人纷纷结账走人,或者是各回房间。他扮演的是一个文人士子,怎么着也应该感觉到气氛不对,想着避开才合常理。
只是正要起身,周云舒却又立刻停住了这个动作。只因为,便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爹爹,这里有家客店,正好就叫做白桑轩。看来咱们没有走错,就在这里歇脚打尖儿吧?”
这个声音听起来甚是熟悉。周云舒只循声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些惊疑不定,随后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像是累极了一般,趴在桌子上面。假作自己睡着了一样,借此遮掩自己,不被来人认了出来。
“不妙!熊初墨怎么也来了?还有那个中年人,听他们的称呼,莫不就是白莲教主熊超明?他们也是来趟这趟浑水的?那熊初墨跟我相识,可不能被他认出了我来,坏了算计。”
“嘿,也不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莫不是都知道了左先生今天会到这里,都是冲着左先生来的?”
先不说周云舒这里“怕见故人来”,那边儿熊初墨已经和一个正当壮年,只是鬓角微霜,神目如电,鹰视狼顾的汉子走进了“白桑轩。”
比起之前被张芜荻收拾,沦为伺候人的丫鬟的时候柔柔弱弱样子,这个时候的熊初墨显然是更为彰显作为白莲教圣女的风采。诚然,被张芜荻消磨了一些性子里暴戾的一面,但恢复自由之后的熊初墨,虽不知道是否恢复了本性,但至少神采顾盼飞扬,却更显得气质突出,十分引人注目。
只见她宫样蛾眉,郁郁秋水,一身白衣,其上绣有大片梅花,白底红花,再加上那姣好的面容,自然相映成辉,更显娇艳动人。再加上那种“侠林人物”所独有的气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大家伙儿的关注。
说是大伙儿,其实也不尽然。客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也就这么三个人,再加一双猴儿。周云舒装睡,自然是不能抬眼看过来;潇湘剑自惜羽毛,看了一眼,目光重点还是落在那位白莲教主身上,也只是转了一转,就继续自己的事情。倒是那猴老人,一双眼睛看着像是舍不得挪开一般……
另外的,就是店中的掌柜和几个小伙计了,毕竟只是普通人,平日里见过最为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其实也就那样。以至于猝然见到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由不住就一颗心砰砰直跳,分明就起了念想,动了心。
一向只是坐在柜台后面拨打算盘珠的掌柜,居然也由不住自位上站了起来,三脚并两步跑过来侍候客人,那殷情模样,简直像是……算了,能耐有限,形容不出。至于几个店小二,更是不堪。分明被熊初墨那种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一时间不由自主,迷了心神。立时间,就紧随掌柜的凑了上去,大献殷勤。所谓“美色在前,鸭子开屏”,大约就是如此了。
熊初墨的父亲熊超明显然是不愿意女儿被这样的一些货色纠缠,当下就哼了一声。在功力加持下,便如洪钟大吕,在几个店小二耳边回响。小二当时脸色一白,这才知道厉害!敢情刚才色欲熏心,冒犯尊客,被人小惩大诫,一时间呐呐不已,是退也不好,不退也不好。
其实也是熊初墨自己有些张扬了。君不见张芜荻论姿色气质,绝无一样是输给熊初墨的。只是张芜荻随周云舒行走江湖,打尖住店,却从来不会遇见这种情况。无他,熊初墨之所以这么夺人眼球,自身姿色固然是一个重要原因,但她所展现出来的,却还有一种白莲教的神秘功法加持,才有这种神奇效果。
毕竟若是没有一种超凡脱俗,令人向往的气质,如何能够作为白莲教圣女?话说若不是这种神功秘术的影响,店小二不说,那掌柜的也算见过世面,岂会如此不堪?自从救出了父亲之后,熊初墨便像是放飞了自我,总爱享受别人惊艳的目光,也正因此,才会总是把这种白莲教的神功加持自身——说到底,就是小姑娘图个乐呵,觉得好玩罢了。
当然了,警告归警告,熊超明却是无意跟几个小跑堂的较劲儿的意思。那样,没得失了身份。小惩大诫一番,也就够了。
熊超明自己也知道有一点原因要归结在自己女儿身上,但十来岁的女孩子,张扬一些怎么了?难不成我家闺女长的漂亮就不能见人了么,哪有这么荒唐的理儿?当下又冷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敢进滚下去,有什么好酒好菜,都来一些,再给本座收拾出两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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