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叫一声“同志”感觉非常亲切。
因为“同志”这个词已经融入杨可他们这一代人的血液里。
从学说话开始,从识字开始,从看小人书开始,从听收音机开始,从看电影开始……“同志”这个词无处不在。
在战争年代,“同志”是战友,是一种信赖,是可以把生命托付给对方的信仰。
在和平年代,“同志”是同甘共苦的代名词。
所以,“同志”是志同道合的人,也是一种尊称。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同志”被广泛地用作陌生人之间打招呼用的称呼,类似“师傅”。
在杨可的记忆里,出去办事、买东西等等,一直这样称呼对方。叫别的诸如“小姐、服务员”等等,感觉很别扭,所以一直没有改掉这种习惯。
一名售货员瞟了一眼杨可,依旧聊天。另一人指了指远处,冷冷地道:“你去那边看看。”
杨可嗓门提高两度,再次说道:“同志,我就要看看这双鞋。”
两人的聊天被打断,很不高兴,一名售货员面部毫无表情,冷眼看着身穿工装、满头是汗、敞着怀的杨可。不屑地道:“不是告诉你去那边看吗,没听明白吗。”
“这里的鞋不卖吗?”杨可感觉很诧异,问道。
“卖,100元一双,你买得起吗?”
“同志,你什么态度,我就想看看,如果合我意,我当然买了。”
售货员想反驳,但没有理由,只好不耐烦地从里面拿出鞋放到柜台上,杨可翻来覆去仔细观瞧,感觉不错。
杨可光顾着寻找样式,没留意标签。此刻低头望向柜里,标签果然写着100元。这么贵,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买一双鞋的,杨可立马有一种挫败感和自卑感。
在当时,100元一双的鞋,属于高级吝啬品了,是让很多女人行注目礼的存在。
真不愧为是副厂长的女儿啊,穿戴和普通工人就是不一样。
虽然贵,那也得买。杨可可不想欠别人的。
售货员见杨可迟疑了一下,立马来了精神,斜眼看着杨可,道:“买不起,看什么看。”
靠,真是狗眼看人低,杨可虽然刚被皮鞋的价格挫败,但不能让二人看扁了。
杨可从兜里掏出四百多元(昨晚妈妈把沈建设还回来的400元钱全部给杨可)扔在柜台上,道“我买一双。”
这400元钱是昨天沈建设还给杨可的,周芳全部给杨可,杨可本来只想留下200元从厂子支出的钱。
但周芳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儿子出名了,兜里不能没有钱,指不定有啥应酬呢。
售货员有些吃惊,没想到眼前的大男孩兜里揣这么多钱,这是杨可六个月工资的总和,这要是按照杨可重生之前的2018年计算,六个月的工资总和应该是1万多元。
“你,你……要多大号码的?”售货员有些磕巴地问道。
杨可努力回忆当时看见的李梦洁的玉足情形,但还是无法判断。
好像她的脚并不大,也不胖。这是杨可当时的感受。
按照她的个头,应该穿37码的吧。
“37。”
杨可交钱开票,然后拿着鞋盒子直接来到襄平市邮电局。
门前左右两个墨绿色的邮箱就像两个巨大的蘑菇,杨可倍感亲切。
上一世,杨可重生前,在城市中还偶尔能看见这种邮箱。其中最古老的都是铁制邮箱,大多是圆形,高约1米20。后期有木制,方形居多。
邮电局!久违的名字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邮电局已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了,大约在九十年代中后期,邮电局分成两大局;邮政总局,电信总局,这就是中国邮政和中国电信的雏形。
再后来,邮政总局又进行一系列改革,更名中国邮政集团公司,除了经营各类邮政业务,又成立邮政储蓄银行。
进入邮电局,工作人员的工装也都是墨绿色。
杨可想了想,在一张邮递单的背面画了几笔,把这张邮递单放入鞋盒。然后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检查了一下杨可的鞋盒子和高跟鞋,然后称重量。
杨可把填写好的单子递给工作人员。
本市邮寄费:8毛钱。
杨可没想把鞋拿回工厂直接送给李梦洁,是怕李梦洁决绝,那样自己岂不是很尴尬。再就是能引起别人的误会。
嘿嘿,那肯定得掀起轩然大波。
“杨可送李梦洁皮鞋啦!”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一,杨可献殷勤,追李梦洁。
这是人们的普遍想法,接下来就是: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色胆包天……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竟然追厂子里的第一美女……
勇气可嘉……
诸如此类的热议,等等等等,必将是经编总厂的第一话题。
二,杨可打了李文革,害怕李副厂长收拾他,这是讨好李梦洁,让李梦洁说情。施展曲线救国之计。
如此一来,又会有各种揣测:
杨可真卑鄙,打了哥哥,还要占妹妹便宜……
说不定是用心险恶,使阴招报复也未可知……
成为见义勇为英雄了,想借此机会巴结李副厂长,往上爬……
做为过来人,杨可太知道流言蜚语的力量有多么巨大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对对对,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就是这个道理。
办完手续后,杨可坐在台前,给诗人海子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大至是鼓励海子要乐观向上,凡事不要钻牛角尖。
杨可不知道自己这封信能不能阻止海子的自杀,只能算是尽人事吧。
花8分钱,买了一张邮票贴在信封上,投入邮箱中。
8分钱邮递一封省外的信,在当时还是很廉价的。直到1990年,邮政才把国内平信邮资标准由8分钱调高到2角钱。
其后调高到5角钱,再后来调高到8角钱。
办好一切,杨可并没有回厂,而是直接来到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在站前附近,是当时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东侧是白塔公园。
望着“新华书店”这四个红色大字,杨可倍感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