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死了之后,秦良表情淡漠地站起来。
他终于又可以稍稍地舒一口气。
他不知道那怨恨诅咒是什么机理,但毫无疑问,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很快就被迫与一个不知道具体规模的势力结上了死仇。
说来他有点无辜,他本来只是想找一个同类,他都不需要别人为他提供太多的帮助,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徐徐图之。
奈何别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那就只能为了活着而抗争了。
他知道自己可以免费死一次,但他又不确定问仙塔的考验究竟要达到何种程度才算是通过了,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在地上看到两团雾蒙蒙的气息飘了起来。
这两团气息飘起来之后,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向他冲来。
秦良不明就里,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但他毕竟腿短,跑的不够快,灰蒙蒙的雾气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回头看看,心里拨凉拨凉的。
就在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又从另一边瞟到了一团同样不明成分的气息。
秦良内心大喊一声,我命休矣!
然后他索性放弃挣扎,原地站定,等着这三团奇奇怪怪的东西扑到自己身上。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又睁开了眼睛。
秦良稍微捏捏拳头,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一点,长舒口气。
吓死人了,幸好这些东西不是要命的家伙,而是这问仙塔考验的好处。
同样也是他参加这忧患之劫真正需要得到与收集的东西。
人是一种有很多种劣根性的生物。
傲慢、愤怒、懒惰、贪婪、贪食,自私,炫耀、胆怯、恐惧、无知愚昧等等等等,都是人类的负面情绪。
所谓忧患,就是要他在不断地声嘶力竭中感受、品味与夺取别人的劣根性。
他要学会抢夺,学会你死我活,学会不断地抗争,学会用阴谋与斗志去抗衡那些表面看来无法抗衡的敌人。
最后飘来的那团雾气,来自那只死在他手下的恶狼,那是贪食。
另一团雾,就是来自青年一群人身上的贪婪。
还有一团,则是来自尖角怪人们身上的无知愚昧。
吸收了这三种劣根性后,秦良在心里消化了一下,找到了他们真正的死因。
他们并非死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在命运的牵引之下,死在自身的劣根性上。
贪食让恶狼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觊觎,然后死于口腹之欲下。
原本可以轻轻松松捏死自己的青年一行,最终落入了陷阱,与尖角怪人首领同归于尽,是因为贪婪。
无知愚昧则是那个尖角怪人部落的真正死因。
他们不该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动物般的猎物来处理,他们低估了人类的智慧,所以被自己给通通毒死了。
秦良看破了这三项劣根性,他开始认真地思考与审视这个世界。
这的确是一个竞争与角逐十分惨烈的世道。
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动物与动物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你不去争,不去抢,你不变得心狠手辣,你自己随时就会死!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小心翼翼,必须对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保持警惕和愤怒。
别人的惨烈教训给他提了个醒。
秦良想了想,既然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怨恨诅咒,那么肯定不能再往碰到那群年轻人的方向走,得换个地方避开风头。
在此之前他又做了个决定,既然尖角怪人似乎是他们狩猎的目标,那自己是否也能够拿着尖角怪人身上的身份证明来作为自己的投名状。
刚才掀开墓坑之后,他们割下了不少尖角怪人的头顶尖角,这也是彻底激怒部落首领的原因。
秦良走了过去,在地上捡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又花掉大半个小时割下部落首领的头顶尖角,揣进兜里,然后往碰到年轻人一行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
沿途,他陆陆续续又碰到过好几次猛兽与陷阱。
不过如今的他手中有武器,力气也稍微变大了一些,都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能打得过的就砍死吃肉,打不过的就逃。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也不再那么粗心大意,总能避开地上这样那样的陷阱。
大约五天之后,秦良又碰到一群人。
这次他本来不打算与对方打招呼。
没想到里面有个高手,一眼就看破了他藏身的地方。
这人走到灌木丛前,拿出尚未出鞘的剑敲了敲灌木丛,“出来吧,臭小子!”
秦良缩头缩脑地走了出去,用胆怯又畏惧地眼神看向对方。
他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人畜无害,这样就不至于话都说不出两句,就给别人砍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这汉子一身纯白劲装,腰间别着把巴掌宽的大刀,看起来挺豪迈大气的,反而比那种阴暗的小年轻要顺眼些。
一看,就很讲义气的样子。
“臭小子,你是什么来头?躲在这儿是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伏击我们?”
秦良假装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拼命地摇头,“大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敢呢?我我我……”
秦良显得很害怕,都快说不出话来,他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摸出部落酋长的尖角,递向对方。
络腮胡汉子俯下身来,从他手中接过尖角,掂量了一下,然后眼前大亮,“三个金环!酋长级尖角!臭小子,你从哪儿搞到的?”
秦良长叹一声,“为了这个尖角,我的家族被灭门了。”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一个以打猎为主的小家族,因为意外而捡到了一枚部落酋长级的尖角。
然后却又一不小心碰到了门派豪贵,于是乎,对方为了抢夺尖角杀光了自己的家人,然后又给成功逃走的自己留下了怨恨诅咒。
听完秦良的描述,那汉子与身边的其他人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些仇人是什么打扮?用的什么兵器?”
秦良回忆了一下,“青衣青袍,他们的兵器里面有用剑的,有用弯钩的,也有用刀叉的……”
汉子回头与众人商量了一下,转身说道,“小子,你运气不错,你说的那群人应该是我们的死对头,青衣门的内门弟子!”
“你能从他们手中逃脱,着实有些机灵,另外你身上的怨恨诅咒,的确出自青衣门的法门!”
秦良假装满脸恨意,他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咬牙切齿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活下去,为我的家人报仇雪恨!”
汉子哈哈大笑,“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报仇呢?不过你既然是青衣门的仇敌,又有他们留下的怨恨诅咒,那里的确称得上是我们白衣门的盟友!”
“你既然无处可去,倒不如跟我们回去,我们便收留你了!至于你这尖角就作为你投靠我们的投名状吧!”
秦良只能点了点头,“谢谢先生。”
看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同行的其他人倒是乐不可支,心情挺好。
今天白赚了一枚酋长级的尖角,又收了一个青衣门的仇敌,挺好。
看起来这小屁孩儿虽然有点冲动愚昧,但似乎真是个可造之材。
至此,秦良终于得到了落脚处。
他跟着几人一同走远。
约摸七八天后,一行人出现在一个庞大的城池下。
城池的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秦良好奇地问道,“大哥,这是咱们白衣门的驻地吗?”
络腮胡大汉名为马高。
马高拍了下他的脑袋,“别瞎说,咱们可没本事搞这么大一个城!白衣门在城内大约排行前十,不过我们都得仰仗城主大人的鼻息而活!”
秦良心中不屑,表面淡定,他只双手捧心说道,“前十那也很厉害呀!”
马高被他吹得很爽,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这洪武城内势力过百,咱们的前十也是靠着手中的刀枪剑戟一点一点的打下来的!”
“走吧,我带你去办路引,给你留个身份!从今往后你就在我们白衣门的奴院扎根下来了。”
秦良一脸茫然,“奴院?这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马高嘿嘿直笑,“你以为,你可以当我们的正式弟子吗?别做梦了臭小子,给你留条命都不错了!”
“至于你接下来能不能在奴院里长大成才,那恐怕得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之后,一群人进了城,穿街过巷。
看到个高大的门廊,门廊上的招牌上正是“白衣门”,一行人走了进去。
马高提着秦良走到奴院的门口,随手一扔,便把他丢了进去。
“小屁孩,以后你就是咱们白衣门奴院培养的众多刺杀者之一了。”
秦良心里直骂,说好要小心,结果自己还是自投落网了。
这叫马高的畜生收了他的好处还不算,连他这个人也给这样用了起来。
刺杀者,一听就是那种卖命不拿钱的可怜虫。
我真的是艹了。
奴院的大门轰隆一声关上,一个阴恻恻地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响起。
“又来新的小玩具啦,小马还不错,知道老朽我好这一口。”
秦良回过头去,四处打望,没找到声音的主人。
但那声音继续吩咐道,“小屁孩,你自个往前走,穿过三道门,然后往左,第一百七十三号房间就是你的家了!”
“哦,对了,房间里还有上一任房主的尸体,可能有点臭,你自己收拾一下。”
这破地方,给了他个敲山震虎,果然全都是狠人。
当天夜里,秦良好难得享受一场睡梦,但他却被急促地铃铛所惊醒。
他艰苦卓绝的训练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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