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宫中,伏羲看着和凤栖山一模一样的布置,山、水、树木、洞府,都和当年自己二人化形时一般无二,让他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
“妹妹有心了,这处道场,的确不错,比起天外娲皇宫更加适合修道。”
“哥哥喜欢就好,凤栖山是你我共同的家,这里是锦绣天中的凤栖山,也是我们共同的道场,哥哥以后无事就留在这里,和妹妹论道修炼,最好不过了。”
伏羲点点头,没有多说。明峦极圣天,是混元强者自己划定的自留地,是不允许非混元强者自开一境的,但这里又实在是修炼圣地,连圣人们都趋之若鹜,更何况圣人以下?
伏羲纵然有着混元级的力量,但本身修为也只是准圣圆满,对他来说,能在这里修炼,自然是求之不得。
二人缓缓走进洞府,沿途道路两侧,有许多灵根花草很是熟悉,分明是当年他们栽种的,有的是伏羲自己种的,有的是二人一起种的,这么多年仿佛没长一般,还是当年的大小。
洞府之中有两个蒲团,两架云床,一个白玉桌案,上面一壶灵茶袅袅娜娜的冒着白雾,两盏茶盅晶莹剔透,左侧茶盅纹着蛇首人身之象,右侧茶盅纹着蛇身人首之象,是一对灵宝。
伏羲进入洞府,想着这些在记忆中从未模糊过的熟悉事物,看着俯下身子,冲茶的妹妹,瞬间有种满足和感动,仿佛在外游荡了许久的游子,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比起火云洞,这里才是他的源头和归宿。
二人坐在蒲团上,谁也没说话,细细体会着难得的温馨,过了许久,才开始叙述这段时间的遭遇,以及关乎时局的话。
“妹妹,关于助孔丘成圣一事,需要更多的人支持,要不妹妹能看在人族的份上,摆平妖族这边的麻烦?”
女娲笑嘻嘻道:“哥哥真是为难我了。妖族是我本族,人族是我子族,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哪一边都不好。”
伏羲涎着脸道:“没让你对付妖族,只不要阻止孔丘成圣,或者拦一下道门、巫族等势力。让妖族置身事外即可。”
女娲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觉得帝鸿和鲲鹏会听我的置身之外?那孔丘第一世红云可是死于妖族之手,多大的因果?他儒家搞出来的浩然正气对妖族很是克制,要是让他做大了,以后妖族还有好日过?”
伏羲再次晓之以理,劝道:“妖族有你和鲲鹏两位圣人,再加上帝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族就算孔丘证道,也不过和妖族持平。再说妹妹修炼无数年,修为高强,远超新圣人,根本不用担心人族的威胁。”
女娲油盐不进,只顾喝茶,闷声道:“要是哥哥证道,不管有什么阻碍,我都义无反顾。可这孔丘与我无亲无故,还跟妖族有仇,帮了他岂不是自找苦吃?”
见伏羲还要说,女娲不满抱怨道:“不是我说,人族对我是什么态度哥哥应该清楚。我在人间的祭祀日渐减少,造人功绩都没多少人知道了。除了圣人教派的影响之外,人族自己也在有意摆脱我的影响,偏这个时候知道我是圣母娘娘了?”
伏羲很是尴尬,这件事的确是人族众贤们有意无意的为之,女娲娘娘毕竟不是人族,对人族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尤其是孔丘,在人族内部都大力宣扬华夷之辩,更别说对待巫妖二族了。
再加上当年人妖血仇,女娲娘娘地位也受到了冲击,被许多人族埋怨,要不是伏羲当天皇后,让自己后裔祭祀不绝,她如今在人族,只怕真的没多少影响力了。
伏羲也没办法,见妹妹有些小脾气,此时似乎在气头上,也不好再说,无奈之下,也只好不停的喝茶。
女娲偷瞄一眼,见伏羲虽表情郁闷,但没再继续强劝,不由的暗松口气。要是哥哥非要央求自己,她还真不知能不能拒绝的了。
不过这些年,她算是渐渐看明白了,人族不可靠啊!人妖殊途,先有血海深仇,现在又有天地主角之争,双方实在难以和平相处。
自己毕竟是妖族,人族对自己总是有着隔阂,很多时候更愿意相信那些教派圣人,自己造人的大恩,可谓比山高、比海深,如今又有几个人记得?
别说什么有目的的造人,那凡间父母生孩子还不是为了防老?难道父母之恩就不该报答了?
反倒是妖族这边,不管怎么变,自己终究是妖族圣人,哪怕不管事,在妖族中也是享有最高的地位,被无数妖族视为最大的依靠,比起心思多变的人族,反倒更显的可贵。
无我天,是准提新开的小圣境,象征着诸法无我之意。
孔丘来到无我天,白莲童子将他接入无量宫,这是准提的洞府,意味无量光、无量寿、无量自在。
“孔丘道友,突然来贫僧这里,难道是来捐些香油钱?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功德箱已经许久没有进项了,什么灵宝灵材贫僧都不嫌弃,就是鸿蒙量天尺,贫僧也承受的了。”
孔丘自顾自在蒲团上坐下,皮笑肉不笑的道:“佛母说笑了,我是来要债的。等你还了欠我的债之后,想要多少捐赠都好说。”
“要债?”准提打量了孔丘一眼,笑道:“贫僧记得没有借过道友的财物,何来要债之说?”
孔丘开门见山道:“紫霄宫听道时,我可怜你西方二人,布施给你二人一尊圣位,如今我这施主有困难,也该轮到你二人回报了。”
当年紫霄宫之事,摆明了是准提的苦肉计,红云老祖上当了,孔丘修君子至诚之道,自对这种人心鬼蜮很是排斥,故而也说话很不客气。
准提心中闪过一丝羞恼,但孔丘说的又是事实,不好发作,只好道:“这事我要和师兄一起商量。”说着对白莲童子吩咐:“去看大老爷睡醒了没?”
白莲童子领命而去。接引的寂槃天极乐宫就在不远处,和无常天殊胜宫、无我天无量宫成品字形,分别是佛门三尊的小圣境。
孔丘听说接引在睡觉,很是不可思议道:“我只听说过魔祖罗睺喜欢午睡,什么时候你们家接引佛祖也开始学魔祖那一套了?难道这也算是一种附庸风雅?”
准提嘴角微抽,轻描淡写解释道:“魔祖罗睺为了睡觉而睡觉,只在午时睡一个时辰。我师兄却是为了修行而睡觉,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是如此。这怎么能说是学魔祖呢?再说魔祖也引领不了潮流,就是学,也学不到他头上。那天帝陛下爱看歌舞,天后娘娘喜欢赏花,怎么都比睡觉风雅多了。”
“所以你们就学天帝陛下,也开始看起歌舞来了?”
孔丘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佛门怎么突然多了欢喜法门,那欢喜佛专门度化魔女成为明妃,我看大部分都上供给你们这些佛祖了。你佛门号称出家不近女色,却有这般藏污纳垢、伤风败德之行,偏还打着学习天帝陛下的幌子,我相信他老人家肯定不这么认为。”
“你,休要胡编乱造,污蔑诸佛,诽谤佛法。”准提脸色一变,有些气急败坏:“万事万物都逃不过阴阳之分,我佛门立一个阴阳欢喜佛怎么了?男女之道,是最直观的阴阳体现,欢喜法门是正经大道,休要以己度人,以为谁都跟你儒家一样都是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孔丘笑眯眯道:“佛母何必恼羞成怒呢?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再说你佛教和魔教同出一源,佛祖学魔祖睡觉也不算太过惊世骇俗,不必矢口否认。”
“孔丘道友此言大谬,魔教和佛教,譬如一蒂开二莲,同源不同法。我和魔祖都在梦中修行,老衲在梦中证的大觉果位,普渡众生,功德无量。而魔祖则在梦中行灭世之事,杀戮无穷,业力滔天。这,便是佛和魔的区别。”
随着声音传来,接引坐在十二品金莲之上,左手持佛珠,右手拿着一件袈裟,一脸疾苦之色,飘飘然落在孔丘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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