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张昭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京城外的道路中。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间点,即便京师人口众多,马路上也基本不见行人。家里的热坑、饺子不香么?
马车中,虎头虎脑的虎子穿着蓝布新衣裳,闷声道:“二哥,陈姐姐被纠缠、美食镇出事的时候英国公府、崔驸马、长宁伯府都没有帮忙。我们家怎么还要和这些人来往?”
张昭刚刚派长随丁赞拿着他的拜帖去长宁伯府找周修出来去东楼喝花酒。目的当然是让他做个见证。
张昭一身白色的轻裘,儒雅俊逸,微微一笑,给十二岁的弟弟倒一杯温热的黄酒,举杯示意,道:“虎子,人与人交往肯定是遵循你说的这个原则。
但是这是政治。我不选择原谅他们难道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去吗?大家族嘛,各有各的难处!当然,理解归理解,我心里肯定是很糟心的。这帮人不足为盟友。”
他是用美食镇的经济利益“捆绑”这几家:英国公、长宁伯、崔驸马、镇远侯。
但经济利益怎么抵得过政治利益啊?
所以,京师这里对他一片声讨之时,在武安侯世子郑宏骚扰金凤,寿龄侯强夺美食镇商铺时,这几家都选择沉默。
虎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张昭拍拍他的肩膀,看向单向玻璃窗外的京师夜景。
…
…
“东楼”是教坊司设在美食镇的分楼。因在京师东城通常被叫做“东楼”。
美食镇如今是京师知名的吃喝玩乐场所。勾栏瓦舍里的俚语小调、旧戏新书随你听,一天的时间转瞬就消磨过去。
而美食镇东面一两里可容纳五万人的足球场历时一年多提前修建完成。
足球场的落成除了引发京师足球联赛、足彩之外,还带火了美食镇最东面的一条酒吧街。
所以,在美食镇中如此火爆的情况下,东楼里花魁的质量可想而知。据权威人士的消息:东楼这里花魁们的质量比教坊司中还要高出一大截。
东楼里在今年冬季最红的花魁名叫“可儿”。容貌、身段不必细说。单说价格可见其红的程度。
见一面喝杯茶,二十两银子。手谈一局,四十两银子。她目前还未出阁,想要当她的入幕之宾按照京师头牌花魁的行情大概最少是一百两银子起步。
以弘治十六年冬季的物价,京师一石大米不过五钱五分银子。一份报纸三分钱。一大碗羊杂面三分钱,再加半斤的烙饼能把青壮劳力一顿给吃撑。
寻常人家一家三口在京师一个月的用度也就是两三两银子。(数据来源于真理报)
因而,可儿姑娘这是一个非常高的价格。京师里的普通人干一年的收入大概和她见面喝杯茶的资格都没有。
东楼的夜里灯火通明,绣楼二楼精美的客厅中,一身姿色长裙绮颜玉貌的花魁招待着前来“手谈”的武安侯世子郑宏。她一颦一笑之间充满着难言的风情,将“猛将兄”迷的七晕八素。
正是京师里的当红花魁“可儿”。
所谓手谈,指的的下围棋。这也并非说可儿姑娘一定要陪客人下围棋。而是说“陪聊”的时间大约是一局围棋的事情。琴棋书画,她都擅长。
精美的客厅中,陈设雅致。郑宏坐在八仙桌边痴迷的看着手拿团扇掩嘴轻笑的佳人,微微前倾身体,道:“可儿姑娘,小生愿为你赎身,不知道你可愿意?”
可儿年纪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容颜绝美,如花似玉。身段高挑,曲线曼妙至极。眼波流转,柔声婉拒道:“世子何必诓我?我这等身份哪里入得了侯府的大门。可儿心领。世子且容可儿稍退。”
她对郑世子没有兴趣。
且不说门第等问题,单说这位世子容貌很一般且言语粗鲁,那满身的肌肉大块头看得她心里发憷。
“诶。你别走啊!我加钱。”郑宏心里如同猫抓了一般痒痒的,看着她娇俏曼妙的侧影,心里头一股股的火在熊熊燃烧着。想要将这绝顶的尤物办掉。否则,他那可能在腊月二十七还跑来见这花魁娘子?
武安侯府在京中也算是高门、世族。临近年关各种事情多的令人头皮发麻。他这个世子不出面帮父亲(郑英)分担迎来送往的任务谁来?
然而,他自十一月份跟着阳州先生参加一次名士聚会,讲过可儿之后便为之神魂颠倒。
当然,他也为新秦伯府的“金凤”神魂颠倒。只是那金凤一时间急切不得他没法上手。可儿这里他却是可以时常来见一见,聊以解相思之苦啊!
那花魁娘子婷婷袅袅的转个身,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寡淡,生硬的道:“可儿是贱籍里的人。但也有自己的规矩。一日陪一客手谈一局。世子莫要作践我。”
郑宏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府里跟个混世魔王似的。长这么大有几个人不给他面子?见花魁摆脸色给他看,当即就炸了,一手把八仙桌给掀翻,上面的茶水、点心“哐当”的洒落一地,“你他么敢走出这个房间试试!”
可儿给吓的后退两步。一个人型肌肉猛男发飙,她这等娇弱的小娘子怎么不怕?
等在暖阁里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赶紧抢进来,“姑娘…”看着一地的狼藉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二楼的走廊里响着一个娇媚的笑声,嚷嚷道:“哎哟喂,谁敢拦爷您啊。这不是可儿有客人吗?女儿,女儿…”她推开门,正好听到里头郑宏正在气势汹汹的骂人。
骂的很难听。如同泼妇骂街一般。且声音很大。绣楼里已经有人打开窗户围观。
而这妈妈的身后,正是张昭一行。
不久前刚刮过胡子的王武就是一乐,这不是正好有借口出手吗?英雄救美的桥段。
张昭手里拿着折扇,一身白色的貂皮大裘,腰悬美玉。身姿修长,富贵又不失风采。给弟弟、亲卫、长随簇拥着,一副世家公子出行的派头。
张昭摇着折扇,淡淡的道:“小二,让他闭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