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雍坊,李府。
李东阳成为首辅之后比次辅时更加的繁忙,而他的身体也愈发的出现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中,李东阳在正德一朝堪称大佬中的大佬,刘瑾刘公公都被他弄死。他于正德七年致仕,死于正德十一年。但事实上李东阳在弘治十四年时就开始不断的上书请求乞骸骨,但弘治皇帝没有放他致仕。
“咳咳…”李东阳轻微的咳嗽,用手捂着嘴,看向倒书房中打断他会客顺序的继子李兆蕃。
“大人,李局长派人来传讯,今天晚上七点许新秦伯张昭在东楼里因一个花魁和武安侯府世子郑宏争风吃醋,他命人将郑宏给阉掉。武安侯府现在到府局中报案。他已经吩咐属吏明天将案卷送到胡府尹那里去。”
李东阳一听到“张昭”两个字,眉头立即皱起来。这不怪他敏感。因为他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和张昭协调。而张昭在面圣之后立即就搞事,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
…
…
在李东阳接到消息的同时,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也接到武安侯郑英送去的消息。
很明显,武安侯郑英想要给他的儿子讨一个公道。而年前曾经不同程度表达对张昭不满的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辅在此时同样保持了沉默。
张昭一石激起千层浪,但京中压抑的氛围并没有立即的在当晚爆发出来。而是消息不断的乱串。
这很正常。
武安侯府拿什么和张昭刚正面?
按照大明朝武勋的待遇,基本上各府中都养着有家丁,从五十到几百不等。
武安侯府确实可以纠集奴仆去找张昭的晦气,这叫走私下“协商”的渠道。但是打的赢吗?
打不赢的!
天明时分,顺天府府衙中,府尹胡溥接到警察局送来的案卷。钦天监测算的黄道吉日腊月十八日就封衙不办公。但是身为府尹,胡老大人哪里都去不了。他的家就在府衙中。
所以,李道立属下的小吏过来送案卷肯定是能找得到人的。
胡溥在后堂里看着案卷,旁边一名师爷侍立着。
明朝的官场,官位卡的非常严,佐贰官很少。所以主官们通常要自己请几个幕僚,分别执掌刑名、钱粮、交际等事务。
师爷道:“老大人,这案子很棘手啊。”
胡溥点点头,喝着茶,动作缓慢。
他弘治十三年就在当顺天府府尹,如今还在这个位置上干着。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主要是中间张昭搞各种改革,朝廷内外都希望有一个老成的大臣坐镇。胡老大人就是个“稳重人”。
师爷道:“张子尚敢当众伤人势必是准备。什么争风吃醋,这骗得了谁?老大人处理此案需要小心,别卷进朝争之中。”
胡溥“嗯”一声,琢磨一会,道:“案子还是查的。京师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案子,虽然归他们两府之间私下的矛盾,还是派人去问一声吧。”
…
….
胡溥表态接下这个案子。李道立于第二日就带着麾下的警察到城北小安镇的新秦伯府查问情况。
张昭到是很客气的将李道立李局长请到客厅中。吩咐随从上茶,沉静的道:“李大人来我府中有何贵干?”
这话说的有点不那么客气。因为,长期以来张昭和李道立算是同一战线上的同志。之前李道立还询问李东阳要不要他来充当代表私下里沟通一二。
但是,李道立今天摆明上门是公事。而且,张昭正处在和首辅李东阳隔空博弈的阶段,他不拒绝李道立来调查昨晚的案情,但不可能笑脸相迎。
李道立三十岁许的年纪,一身正四品的绯袍,这算是国朝的中层官员,笑着道:“武安侯府到府局报案,府尹指示我们查一查这个案子。下官冒昧来访,还请伯爷见谅。敢问王将军和那名下手的亲卫可在,可否请出来一见。”
张昭睁着眼睛说瞎话,“王武回新军营了。你们自己去找他。至于许杰,他自知罪过深重,昨晚连夜出府不知道去向。”
人为他做事“抗雷”,他当然得知道其名字。
李道立一愣。他是真没想到张昭的态度这么强硬,想一想,对随行的文书、警察们挥一挥手,再重新的和张昭见礼,拱拱手,迷惑的道:“子尚,你这是要闹那般啊?”
他昨天晚上派人通知李府。但他的老师并没有给他新的指示。他只能自己去揣测张昭的用意。
按照常规来说,张昭应该还是会把亲卫叫出来给他问一问案情。案情本来就有争议的吗?哪里一下子就定罪的?但张昭直接摆出一个不配合的态度。
这透漏出来的就是强硬啊!
试想,顺天府警察局的人员能进的去新军营?且不说能力的问题,就说能强闯进去,搞不好还会被新军营的驻守部队以“刺探国家机密”为由给毙咯。
新军营里面的研究院研究的都是军国重器。在去年平定奴儿干都司的战役中火炮大显身手。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寨在火炮面前都是渣渣。这不是机密什么是?
而“许杰”此人更是亡命天涯。换言之,这官司就是打到天子面前去张昭的意思还是保人。
张昭笑笑,道:“李局长,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稍后会给首辅老大人报备一声。”
李道立苦笑一声,“好。”心知自己这是份量不够,想当年张昭的院试还要他当场回旋一二呢。
待李道立告辞离开后,张昭派长随丁赞去叫李幽来他府里一趟。天寒地冻他就懒得出门。
李幽于中饭后到来,进门见着张昭先是拱手一礼,解释道:“我不在府中,往城东的镇子里去了。来的有些迟,望子尚兄见谅。”又笑道:“子尚兄做的一个好局啊!”
昨晚的事情,他这种在京中消息灵通的人士自然听说。
张昭给李幽说的一笑,招呼他落座喝酒,道:“我想请子远给李阁老传一句话。就说:我建议你去国子监读书。”
“就这?”李幽对前途还是很上心的。而他的前途需要张昭先给他一个准话他才好和李阁老去说。
张昭微笑着点头,“你这么说,李阁老自然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李幽想一想,不明所以,拍手痛快的道:“好。我这去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