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设下毒计,若诸位侠士不愿依附,则全部杀害。
杨振义愤填膺,堂堂太子,国之储君,却小人行径,着实令人失望。
由此可见,官场上是多么尔虞我诈,云诡波谲。
武林中人,快意恩仇,向来对官场不屑一顾。起初,杨振疑惑不解。现在,终于了然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父亲地告诫,勿涉朝堂。
“福叔,你先离开,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来了柳州,更不能让人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否则,父亲必然身陷险境。”
“少爷不走吗?”
杨振摇了摇头,他若独自离开,便意味着放弃这些武林同道。让这些武林同道置身险地,而他独享清静,他做不到。
因此,杨振毅然选择留下,与这些武林同道同命运,共荣辱。
所谓的侠义精神,杨福不甚了解。或许,这便是他们心中的道义吧。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尺,那便是他们所奉行的道义。
杨福自然不愿舍杨振而去,但正如杨振所说,他若留下,存在隐患,万一牵连驸马,他百死莫赎!
是以,杨福内心纠结,不断挣扎。
杨振见杨福面带犹豫,便开解道:“福叔不必如此,我等并未作奸犯科,想必太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
这黑暗中的伎俩,不过魑魅魍魉,杨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骤然,杨福心有抉择,不再迷茫。他看清了现实,知道自己留下有害无利,既不能左右事态,也不能保护杨振。
就此离开,他又心有不甘。
既不能随侍左右,那就暗中关注。杨振若能度过此劫,他就转身离去。反之,他必拼死相救。
心结既解,无比舒坦。
杨福辞别杨振,直奔柳州城,静候天使钦差。
两日后,天使钦差抵达柳州。
州衙内排摆香案,供奉圣旨,将天使钦差请至二堂叙话。
天使钦差,乃是司礼监一名太监总管。一路行来,受尽了颠簸之苦,身体都快散架了。
不过,却是悲中喜。
离京时,太子与睿王各赠纹银五万两。当然,都是银票。
一路之上,经州过县,连吃带拿,又收了一万两。
如今来到柳州,魏元泰喜任州正,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因此,天使钦差眯着眼睛,喝着茶,心里美,险些哼起小调来。
然而,等了半天,却不见魏元泰有任何动静,不由得心中不喜。
“魏州正新官上任,当真可喜可贺。本钦差一路风餐露宿,行色匆匆,也没来得及备下贺礼,深感歉然!”
天使钦差见魏元泰不开眼,于是旁敲侧击,不时提点。
看人看眼,听话听音。
魏元泰久在官场,这明里暗里的道道,他岂能不知。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他本就无心阿谀奉承。
魏元泰一直装糊涂,致使天使钦差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天使钦差身旁,有一名禁卫队长,乃是太子的安插的人。
此人见天使钦差起身离坐,担心误了太子大事,于是提醒道:“魏州正,听闻此地多豪侠,还开了一所学院,还望引见引见啊!”
天使钦差僵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他原本还纳闷,太子和睿王为什么又送银子,又给人。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为了这群所谓的豪侠。
他心中好奇,这杨振等人究竟何德何能,能让两位皇子这般上心。而且,这两位皇子还是太子和睿王。
他隐隐有些不安,似乎卷入一场是非漩涡中。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事到如今,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魏州正,头前带路吧!”
魏元泰深感无奈,毕竟这是上眼皮。只能听令行事,带着天使钦差一行人,赶奔太白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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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城,鸿福楼原址,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虽然还是酒楼,但却换了风格,改了名字。
两层建筑,汉苗结合,风格迥异,却又浑然一体。
牌匾之上,三个大字,浩然楼。
立柱之上,一副对联:
酸甜苦辣咸味味细品皆甘甜。
生老病死离时时勘悟方坦然。
浩然楼二楼雅座,一位面色黝黑,满脸络腮胡的壮年,临窗而坐。方桌上摆着四个苗家特色小菜,再加一壶老酒。络腮壮年自斟自饮,时不时地看一下街景,十分惬意。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杨福。
骤然,杨福神色一僵,无比震惊,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说道:“那是……小王爷?”
楼下,来了一主四仆,衣着华贵,气质非凡。为首一位白衣少年,年近二十,丰神俊朗,英武不凡,正是睿王府的小王爷,伏靖。
伏靖身后跟着四个精明强干的仆人,杨福也认出来了,正是四个小太监,剑鞘,剑刃,剑柄,剑穗。
杨福作为驸马的心腹管家,对于中州城内各府的王孙公子,自然熟知能详。否则,岂不失职。
骤然,杨福灵机一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心中合计,如何把小王爷推到杨振那里,帮忙去顶雷。
伏靖五人上了二楼,找到一张较大的桌子坐下,叫了满满一桌子特色菜,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剑柄一招手,跑堂伙计冒三忙不迭小跑过来,陪笑道:“客爷,您有事?”
“最近柳州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冒三打量着伏靖五人,问道:“想必五位是外地来的吧,最近要说大事件,莫过于太白学院了。等忙完这阵儿,我再讲给各位,见谅,见谅!”
说是要走,然而却站在原地没动。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果然如此。
剑柄取出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放,似笑非笑的看着冒三。
冒三看见银子,顿时眉开眼笑,伸手就要去拿。
剑柄一把按住,微笑道:“莫急!对于太白学院,我们不感兴趣,向你打听一人,他叫杨振,你若能说得清楚,这便是你的了!”
说完,拿着手中的银锭子,在冒三眼前晃了晃。
杨福闻言,眼前一亮。既然小王爷是奔着杨振来的,他也就不用费心劳力了。
冒三眼睛盯着银子,直吞口水,拍着胸脯道:“客爷,您还真问对人了。要说杨振,就不得不提太白学院。要知道,杨振可是院长……”
冒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不过,为了那么大一锭银子,值了!
“太白学院怎么走?”
“出东关,向北拐,直行便到。”
“好,你的了。”说完,剑柄指了指银锭子。
“谢谢客爷!谢谢客爷!”
冒三得了银子,紧走几步,偷偷送到嘴边,轻轻一咬,顿时眼冒金星。看看左右无人,立即塞进了怀里。
这可是足足十两银子!
冒三面带傻笑,心中感叹,不愧是富家公子,出手阔绰。
“走吧,去太白学院!”
伏靖五人出了浩然楼,扬长而去,杨福则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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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学院门口,气氛有些诡异。
天使钦差骑着高头大马,直勾勾的盯着杨振,一脸震惊。那个少年便是杨振,他确定初次相见,却为何好像哪里见过一般。
他从未出过皇城,而皇城之中,杨姓甚少。
骤然,天使钦差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人,难道……
天使钦差被这个想法吓得不轻,摇了摇,晃了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最终,他稳住了心神,决定不动声色。毕竟,冒认皇亲,乃是杀头之罪。杨振尽管与那位容貌相似,但究竟是何关系,谁也说不准。
天使钦差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禁卫队长,心道:别怪我不拉你,接下来的这场好戏,我还是旁观比较好!
天使钦差收起了傲慢,变得有些拘谨,坐在马背之上,一语不发。
禁卫队长横眉怒目,高喝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如今天使钦差在此,尔等区区草莽之辈,何以立而不跪?”
此言意指杨振等人皆是蝼蚁,蚍蜉撼树,何其讽刺!
禁卫队长知道这些武林人士心高气傲,因此才以蝼蚁相激。
柳州六龙一个个咬牙切齿,双拳紧攥。不过,却未发作。因为,他们早已得到杨振的告诫。
魏元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明知禁卫队长狐假虎威,却难以言明。因为天使钦差这只老虎,显然已成傀儡。
“天使钦差,代表君父。君父面前,立而不跪,忠孝何在?
身为院长,不以身作则,反而教唆学员,轻慢君王,道义何存?
杨振,还不跪下认罪?”
杨振本无罪,他却要杨振跪下认罪,而且说的大义凛然。
可见,官字两张口!
不跪,自然有罪!
跪,无异于认罪!
跪与不跪,都有罪!
杨振虽然是齐平侯府嫡长子,但对官场之事却是一知半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解。
禁卫队长颇为得意,看着欲言又止的魏元泰,微笑道:
“魏大人,这柳州境内,有人大不敬,你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吗?”
禁卫队长存心挤兑魏元泰,他想看看这份新任州正的品性,有没有拉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