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楼上。
顶层之上满座震惊哗然,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余沧海瞪大眼睛,无尽恐慌中中透着凛然寒意,令众人全身冰冷。
江湖正道,除却少林武当执牛耳者,其余无非是五岳剑派,青城,峨眉等大门大派,现在如今却轻易死了一位掌门人。
这不说令江湖改变局面,至少在川蜀中恐怕唯有唐门与峨眉能独大。
岳灵珊扭过头去,不再盯着木板上那具尸体看,令狐冲则是目不转睛地将前方那道身影瞧了又瞧。
当今武林同辈者,能够碾压他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却是出现了一位,而且非常强悍。
“师父!”
战斗不过转瞬即逝,旁边手提长剑的青袍武者纷纷扑到在余沧海的尸体前痛苦哀嚎。
“林平之,我们青城派与你无冤无仇,我师父不过是来讨要一个公道,却被你残暴杀死。”
“当今众多江湖豪侠在场,更有五岳剑派岳掌门在内,你休想抵赖。”
听着那青袍人影喊出自己的名字,岳不群心中大皱眉头,恨不得当即离去。
“林平之,你记住。”青袍人手掌紧紧握住长剑:“今日掌门之仇,我青城派与你不死不休。”
休字脱口,陈俊看都没看一眼,突然手指点在桌案洒了一片的酒液当中,信手一挥,一道雪亮光芒笔直射出。
竟是一道凝液成线的酒箭!
酒液竟当真似化成了一根箭矢,笔直射出,裂穿长空,击中青城大弟子喉咙,后者立时仰天大吼一声,喉咙竟被酒箭直接穿透,整个人更被一股大力带动飞了出去。
诸多青城派弟子见到此景,双眼骤缩,噤若寒蝉。
周遭众人身子猛颤,不敢再将目光投射到那人影上去,不少都看着端坐在窗户旁的岳不群,眼光充满期翼。
岳不群只感压力袭来,但此时也由不得他不挺身而出,要不然这君子剑的名声可就砸了。
“震南兄,冤家宜解不宜结,青城派与林家恩怨我看已经可以了结了。余沧海此人生性奸诈贪婪,在江湖上恶名不少,但终究祸不及弟子,福威镖局生意遍布江南川蜀,双方在斗下去,徒增两败俱伤局面而已。”
福州城内一些江湖不入流门派掌门人听了具是点头称赞,和林平之对话,倒不如与其父劝服林震南,此乃老成之言。
也有不少阴暗想法的江湖豪客,暗中猜测岳不群恐怕也难是林平之敌手,是故避实就虚,明面上与林震南合乎平辈道义,暗中也能避开林平之锋芒。
“平儿,收手吧。”
林震南沉吟道:“余沧海此人暗中谋划夺取我林家辟邪剑谱,先是派遣弟子打探,后又邀我谈判,其人心思诡谲,难以揣测,但已伏诛,就无需殃及青城无辜弟子了。”
众人不由一愣,岳不群也是微微错愕。
好一个盖棺定论,这林震南也不是省油的灯,趁着余沧海死亡,就把谋夺林家辟邪剑谱的帽子扣在他头上,粉饰一番就做老好人。
果然,林家能赚下如此家业,也不是风吹来的,众人心头思量。
“岳掌门,以为如何?”林震南问道。
岳不群心头暗骂老狐狸,这是逼他表态,用他江湖正人君子的名义给此件事情定性,否则福威镖局绝计会被正道给盯上。
好说歹说,余沧海此人声名虽不好,但也实属青城掌门,川蜀正道之一。
岳不群心中踌躇不定,拿他的名声作为担保,岂是有那样的事情。
“岳!”
“岳掌门!”
陈俊终于开口,抢先林震南道:“福州城内风传我在山林野猎时,看不过余人彦调戏姑娘,所以将其杀死,因而与余沧海结怨。”
“说的也没错,但你可能不知道,昔日余沧海调戏的姑娘正是你的女儿岳灵珊!”
“什么?”
酒楼之上,所有的目光,连同岳不群与令狐冲都看向了那曼妙倩影。
“小师妹,他说的可是真话?”令狐冲问道。
岳灵珊后退两步,迎着岳不群的目光轻点臻首,柔声道:“爹爹,当初确实余人彦在山林调戏我,幸好遇见了林公子。”
“这样。”
岳不群看了岳灵珊的神态,将所有事件线索串联,顿时摸清了八九,倏然起身拔剑:“可惜余沧海此贼已经被戮,否则我定要与他讨个公道。”
众人心头石头骤降,清楚事情已经定性了。
“不过青城弟子终究无辜,林兄建议我颇为认可。”
楼上青城派弟子都松了口气,带着对陈俊的恐惧与对岳不群的感激离去。
宴席终散场。
许多人与林震南客气一番后,快步直下了风波楼。
此次事件过后,江湖上必会掀起波涛。
许多人要重新审视福威镖局,如今拥有了林平之这种高手,福威镖局的生意与威势肯定会大幅上升,足以媲美如华山派此等豪强门派。
岳不群与林震南抱剑示礼:“原应林兄之邀,本想着帮衬缓解一二,却未想到林兄是有子怀珠,难怪从容不惧,风度泰然,好大的底气。”
“岳掌门客气,华山英才辈出,我们小门小户怎敢相比?”
说着,林震南看了两眼岳灵珊,在林家他怎么没见过此女,当初也当是个丫鬟,竟没料到...
笑谈过后。
岳不群面色平淡与陈俊擦身而过,双目交错间,陈俊轻道:“岳掌门想要辟邪剑谱吗?”
话音轻飘飘的,此刻却好比千钧重锤砸在岳不群心中,魔力一般令他停住了脚步。
“平儿,你胡说什么呢?”林震南面色陡然一变,喝道。
“无妨!”
“目下场中不过十五六人,都是我们与岳掌门的人,再说那等辟邪剑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我已经将其印制了50本,往各大门派聚集地发了过去。”
“平儿,你为何?”林震南目光中充满不解。
岳不群目光不可察觉的在两人神色中细细端详,手指尖尽是细汗,他猜测或许林平之武功精进秘密就是辟邪剑谱的缘故,而观察两人神情,不似作假,但为何林平之会刊印辟邪剑谱此等举动?
“这个江湖总需要一点波澜,才够有趣。”
陈俊缓缓起身,带着笑意扫视一圈众人:“江湖中人常言辟邪剑谱神妙无双,却不知为何林家由林远图公衰败至,其实修炼辟邪者,非天赋与武功深厚者难出成就,其中还需要付出无上代价。。
岳不群心潮澎湃,外表却是平静如深水,浑然不在意。
陈俊看穿了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岳掌门肯定认为我是修炼了辟邪剑谱,可惜那个巨大代价我却没有魄力,倒不知岳掌门有没有?三日后,辟邪剑谱必定出世与江湖中,你自可一观。”
“辟邪一出,也不知江湖谁有如此魄力?”
“江湖中从来不缺乏才情无双,天资超绝者,或许集合整个江湖之智,能将辟邪剑谱漏洞补缺也说不定。”
陈俊自言自语,漫不经心的将林震南放在桌案的佩刀悬在腰上。
林震南目光一凝,感觉不对,林平之每日练刀占据平常修炼大半时间,却从未见他对敌使用刀法或是平常带刀:
“平儿,你要如何?”
“也是时候离开了,镖局少爷我也享受过了,总要见识见识这个绚烂的江湖,有江山宏图,有美人名伶,有醉酒放歌,自当也少不了刀光剑影,热血酣畅的生死修行。”
“还恕我不能报答你们的恩情,我建议你们二老还是将镖局转移洛阳为好,王元霸老爷子也在那,洛阳乃千古帝都,龙气所在,镖局生意必会繁华昌盛。”
陈俊抱刀深深一躬。
替换了林平之,但他终究是不是林平之,此间辟邪事了,也算了断了双方的因果,在加上有他名头传出去,福威镖局威势更会比以前更为煊赫。
岳不群面色犹豫,恐怕这已经是两人最后联系,紫霞秘籍他已经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辟邪他真的能看到?
“岳掌门,还请放心,三日后,华山派上下都会知晓。不过也请你给我传出话去,青城派事件皆因我林平之而起,江湖上若有针对福威镖局者,放心,我肯定灭他满门,杀他全家!”
岳不群眉头一皱,陈俊朝岳灵珊轻轻一笑:
“江湖再见!”
话音落下,众人只见陈俊身形一退,就像是踏着一股轻风,轻飘飘掠退七八丈。
嘭!
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一踏,陈俊倏然转身,凌空一脚踏在风波楼护栏之上,如一幻影飞鸿,倒退而出,消失在长空天际。
林震南心神黯然,此时风波楼窗外传来渺然声音,像是在极远处飘然而来的声线,可众人却听得清晰无比。
“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
**
岳不群心有所感,但绝不觉得林平之境界已经纯粹到了如此地步,而且从这发声的内功来看,他的内功进展飞速,已经不下于他多少了。
简直就是一日千里,而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天赋超绝的人物吗?
他忽然想起了那位道家宗师,张三丰道人,在还俗成为张君宝时,也是这般年龄,而在江湖历经两三年后,已是难寻敌手。
岳灵珊愣愣看着那道白色身影飘然离去,心绪莫名,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令狐冲握紧了长剑,心中想着此等人物正式踏入江湖,恐怕在惊艳江湖的同时,也会伴生无数腥风血雨。
这或许见证一个传奇的开始,生于同时代,原本性子不羁的他竟也生出一丝争强之心。
“岳掌门?”
林震南回过神来,拱手道:“我虽不知道平儿是如何获得的辟邪剑谱,又生出将辟邪剑谱抛入江湖中,但我想劝一句。”
“辟邪剑谱是祸非福,要不然我林家何必衰落至此,由得余沧海此辈欺压,还望岳掌门多多考虑。”
岳不群颔首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只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辟邪剑谱真假,如此武功到底有没有篡改。
三天时间,轻轻弹指,岳不群于客栈中闭门修炼,在猜测辟邪剑谱会以如何形式到他手中。
“师父,师父!”
华山派弟子陆猴儿急匆匆推门而进,岳不群刚要愠怒,听到:“师父,我们开门看到有三本秘籍钉在我们的门上,正是辟邪剑谱,此刻师兄弟正在看呢。”
“胡闹!”
岳不群匆忙走出门外,正见到令狐冲与岳灵珊古怪的看着辟邪剑谱秘籍,“把秘籍拿过来。”
“师父,这秘籍却是怪异,尤其是前面第一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岳不群脸色一变,翻开一看,入目猩红的修炼条件,全身冰冷,再翻开第二本,第三本,同样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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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
青城派掌门余沧海身死消息,犹如一颗石子丢进江湖,顿时掀起了波涛。
余沧海死于林平之之手。
余沧海是谁,青城派掌门,川蜀巨孽,江湖中一流高手,狠辣催心掌,迅疾松风剑法不知收割了多少剑掌下亡魂。
余沧海在江湖中名声素来不好,但战绩却是实打实的。
林平之是谁,江湖却无多少人知晓,但一说起福威镖局,江湖人士才有了印象。
细细听完说书人整个故事,许多人难以相信,但江湖已平静许久,以弱胜强的故事自然会风靡传唱。
林平之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犹如一颗冉冉星星,被那些有志名扬江湖的青年侠客视作踏脚石。
只是一波未平,另一风波骤然而起。
九月九重阳日,河洛之地,风雨中发生一场屠戮厮杀进行,具体原因不详,人员不详,只是最终流传到江湖上只有一个消息:“辟邪剑法,出现江湖。”
而这并不只是一个消息,而是在天下各地,各门各派接连出现的消息,由此许多人打消了怀疑态度。
随即江湖上接连出现辟邪剑法的各种消息:
有的说,若能够修炼辟邪剑法,必定能像当年林远图登顶江湖,令群雄罢手。
有的说,辟邪剑法由福州传来,江湖上共流传50本辟邪剑法图谱,分别在各大门派手中。
有的说,想要修炼辟邪剑法必要付出无上代价,只是这代价却很少有人知道。
这一时间,辟邪剑法引爆了整个江湖,也令无数江湖顶层枭杰侧目,因为一本,两本的辟邪剑法就摆在他们面前。
打开一看,入目便是八个字: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