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凉爽,带着来自擂鼓山的湿润空气。
如此蔚为壮观的场景,已无人能够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许多人见到那个青衣人,从未想象过他第二次踏足江湖会是这样的场面。
一代名宿俯首参见,声音的激动比见到他们迎贺时更要真诚。
他是逍遥派之主,亦是逍遥派掌门人,那逍遥派到底是个什么门派,他的辈分竟如此大。
慕容复紧紧看着他,身体战栗发抖,经由父亲慕容博的讲解他终于知道了他的武力有多强悍,逍遥派这个隐世门派又有多么厉害,这一切都令他嫉妒发狂。
段誉不想其他,若有的选择,此刻他宁愿选择作为神仙姐姐怀中的一口剑。
丁春秋眼睛一缩,饶是听闻过他杏子林的战绩,也未料想到他的年纪竟如此的年轻。
“呵,你就是自诩是逍遥派掌门的人。”他冷哼一声,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冷笑道:“你继承了无崖子老鬼的功力?逍遥派中哪有什么剑法绝学。”
“我来了,那便是有了。”陈俊淡然一笑。
在场众人经历杏子林中战役的人几无多少,都是听闻丐帮传闻而知,如今听到言语泰然中透着狂意,若非无知,那便是高手。
“是吗?”
丁春秋幽幽冷笑,望着那双漆黑如星的双眸,身子不由一冷,大惊中低下头,忽地手中羽扇一挥,一股白腾腾的烟气就朝陈俊身边扑去。
陈俊淡然而立,看着刺鼻的毒雾,只是手中袖袍一卷,轻轻一扫,那毒雾就好似听从指令般猛地调转方向,冲向丁春秋身体。
丁春秋本就是五毒俱全,自己的毒打在身上并无任何反应,只是他未想到他故作示弱,但便是这么简单一招,就轻易破了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毒雾。
始料未及的对战搏杀突如其来,众人望着毒雾瞬间逆转,心底大声叫好,江湖畏毒久已。
却在此时,猛听得镗镗两响,跟着咚咚两声,锣鼓之声敲起,原来星宿派弟子怀中藏了锣鼓铙钹、唢呐喇叭,这时取了出来吹吹打打,宣扬师父威风,更有人摇起青旗、黄旗、红旗、紫旗,大声呐喊。
武林中两人拼杀,居然有人在旁以锣鼓助威,实是开天辟地以来所从未有之奇。段誉哈哈大笑,说道:“星宿老怪脸皮之厚,当真是前无古人!”
锣鼓声中,一名星宿弟子取出一张纸来,高声诵读,骈四骊六,却是一篇“恭颂星宿老仙扬威中原赞”。不知此人请了哪一个腐儒撰此歌功颂德之辞,但听得高帽与马屁齐飞,法螺共锣鼓同响。
可这些全然没有屁用!
陈俊向前一踏,衣袂无风飘动,一掌轻飘飘向丁春秋拍去。
这一掌轻描淡写,既无凌厉悍然招式,亦无澎湃恢弘的掌力气劲飘洒,就是那么平淡,不带烟火尘埃气息。
可丁春秋眼皮却狂跳不止,心中属于武者的警兆已不是响起而是轰鸣了。
逃!
蓦一闪过这个念头,他立时止住步伐,足尖一地,逆转身形仿佛利箭倒射出去。
只是这一瞬之际,就跑了?
还没打呢?
所有人满脑子只出现一个符号?????
而在这时锣鼓声呛咚叮当,嘈成一团,铙钹喇叭,随地乱滚,“星宿派威震中原,我恩师当世无敌”的颂声之中,夹杂着“哎唷,我的妈啊!”“乖乖不得了,星宿派逃命要紧!”
“星宿派能屈能伸,下次再来扬威中原罢”的呼叫声。
战时顺风称赞,逆风鼓励,当真是千古未有,许多人好笑。
“且留步,今日是逍遥派出世之日,岂能没有鲜血开山祭旗!”
七八步外,声音传递出去就好像直接站在他身前说话一般,丁春秋骤感被绝对致命的危机笼罩全身,如心尖悬空,再无任何犹豫,双掌朝后轰去,掌力穿空呼啸,裂破气流,裹挟着手臂的一道道毒粉。
轰!
陈俊只是一掌拍去。
这一掌与刚才那一掌截然相反,众人观之,目不能视,其技法之精妙,招式变换之无穷,好似包罗万千,拥有无穷无尽的后手杀至。
哼!
席位上几位高手忍住喉咙的腥甜,依旧睁目逼视,大感惊骇。
掌势辉煌,无数变化掌力中好似迸发万丈金光,又仿佛绽放千万冷光,极热如太阳烈焰融化一切,极冷又如置身万年冰川发人骨髓冷意。
这便是天山六阳掌。
六为极阴之数,六阳,六阳乃极其精湛的阴阳二气绝学,而非只有六招而已。
“啊!!”
丁春秋立时发出哀嚎惨叫,可就是一个呼吸间,已无任何声息,随即一道热血飞溅在青石崖壁的棋坪上。
万籁寂静,唯有苏星河见到那飞落地面的人头时,热泪盈眶。
陈俊扫视全场:“今日乃我逍遥派出世称雄之日,也是逍遥派遴选人才之际,若那位有能力破此珍珑,可得逍我遥绝学!”
“不限年龄,不限门派,不限男女。”
世间唯权力,名望,美女这些直抵人心欲望的东西能催人前进,在短暂的震骇中,范百龄,少林玄苦等数人先后上台破解,均被心中执念逼得吐血。
段誉上台拱手道:“陈先生,我不想加入逍遥派,也不想要秘籍,我若赢了我只想询问王姑娘一个问题,可以吗。”
他素好围棋,幼年便在大理天龙寺对弈国手,奕力非凡,自信能够获胜。
“什么问题?”
“我先问她现在后悔吗?”段誉眼睛不离陈俊身边抱剑少女。
“好,下棋先。”陈俊示意苏星河执棋。
“不用过后,我现在就可告诉段公子,语嫣并不后悔,跟在先生身边我很开心。”
得!这棋没法下了,段誉差点没当场涕泪,好在被大理家臣叫下去。
段誉之后,慕容复潇洒登台,并未像原先那样对陈俊行礼,也未问候,淡淡对着苏星河执棋先行。
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苏星河叹道:“慕容公子下去吧,这局你破不了。”
大龙未屠,慕容复怒道:“我还有多子,你那里胜了?”
苏星河摇摇头:“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慕容复心头一震,反来覆去只是想着他那两句话,登时便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
如此局面,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焦急:“难道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中刎去。”
谁也未料到慕容复突然走火入魔,好在此刻陈俊剑气激射,登的一声将其长剑击落。
慕容复被家臣家臣叫醒,先是茫然,然后看着崖壁棋盘,一掌猛拍去,立时将其轰成齑粉。
“慕容公子?你你你!!”苏星河大怒。
只见他倏然转身,指着陈俊疯狂大喝道:“妖法幻术,这些都是你的幻术,你这个虚伪小人,今日我便要揭穿你的面目。”
“列为在座的英雄豪杰,此人无耻之尤,简直已达令人发指地步,诸位不要为他面目所骗。”
陈俊就这样淡淡看着他拙劣的演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