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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骂名滚滚来(求订阅)

陈铭文得意的走在繁闹的甲区第二大道上。

现在的新州港,只有甲区得到了开放,而一个甲区一共就两条大道,一纵一横,拢共才一百间门面。那可绝对是寸土寸金啊。

而他作为郑家在巴达维亚的联系人,作为郑家的自己人,很有幸的从郑四爷的手里拿到了两间门面,虽然这几乎把他的家底儿整个搭了进去,可现在再看,还有什么不值得呢?

别说这段日子里他赚了多少银子,只说这店面的价格,他现在要是想出手,转手就是一倍的利。

陈铭文他现在志得意满的很。

所以每天他都会去商行坐一坐,哪怕底下的生意都有经理人在打理着。而后者是一个新名词,从郑氏那里传出来的,大体就跟原先的掌柜差不多。

但陈铭文并不急迫,他是老板,啥时候进商行瞧看只看他啥时候能到就行了。可不用按时收拾的打开上班。

宽阔笔直的道路两侧全是绿树,统一的中国风格建筑,飞檐斗拱的,再配上中国人的字体招牌,每每都让他有一种梦回故乡的感觉。

他想象中的老家都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他这都活了四十来岁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回’家一次。

他对家乡的所有想象都是来自父母长辈的言传身教,来自书籍,来自那一幅幅山水古画。对比荷兰人的建筑,他觉得还是眼下的顺眼。

“老爷,黄家又来人了,说要盘下您手里的一间店面。价钱上绝不会叫你吃亏。”

陈铭文还没走进自家的商行,就看到一副经理跑来寻找自己,伸手把人招呼来,却被喂了一口屎。

“走,往第一大道转一转去。”

黄家是自己的外家,按道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但陈铭文一想到黄家的选择,他就觉得跟吃了一口翔味的馒头一样。

黄家还是选择了荷兰人,他们觉得这巴达维亚的华人都要跑了,甚至是旧港、三宝垄、泗水的华人也都要跑了,这个时候自己却站在荷兰人这边,那可不就更得信用重用了么?

陈铭文作为一个晚辈,他能如何呢?但是,陈铭文管不了黄家的选择,可他却能离黄家远远地。

‘惹不起’你,我总躲起了不是?

“老爷,您这总是避着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是那姓黄的拉下脸去找老夫人言语……”副经理小心的说着话,却是叫陈铭文脸色一变。

老太太还活着呢,陈铭文也不能跟黄家断亲不是?甚至之就把这事儿在老太太那挑明了,都能叫自家老娘伤心的很。

但是黄家人连郑荷谈判都去掺和,他们怎么看都不是要下船的模样……,陈铭文心中的得意就全都不翼而飞了。

而当他又接到商行的通报说,英国人拉着几船硝石、棉花,以及一部分象牙和宝石,还有大批的白银来到新州了。陈铭文立刻跟得了一大救星一样,赶紧叫人叫车,做着马车一溜烟儿的赶到了新州衙门。

这不是去找施大宣,陈铭文这是去找工商署,硝石是军需物资,他就是一个代购。但代购这也是给郑家代购,也是有功劳的。他现在就准备用这功劳在郑家跟前先打个报告。

或者说是向郑家通报一下消息。

黄家,那可是荷兰人的人。

……

定海县城,随着徐家的徐廷举徐老爷子抵到,这面积不大的定海县的士绅大户是全都到了。

沈楠光亲自相迎,因为这徐廷举不仅只是是科场前辈,就是他孙子徐然,那都是与沈楠光的同科——当初是一块高中南直隶的举人的。

沈楠光又不是进士出身,先天上就底气不足,虽然他很清楚自己这官位是怎么来的,那郑氏就是他最大的底气。可性格使然,沈楠光还是表现的恭敬有礼。

“今日邀请县内贤达们齐聚一室,乃是有事宣讲。”沈楠光姿态放得很低,可接下道出的话却让在座人等全都心惊肉跳。

很简单,那就是他沈大老爷要重新编户计丁,重新清丈田亩。现在喊大家过来啊,那就是叫诸位多多配合,主动向官府申报田产。

“广明兄何必多此一举?这些个士绅老爷们,隐田藏着掖着都还嫌少呢,如何会老实申报?”

江哲摇着扇子,看着一干人远去的背影甚是不屑的说。

“小弟又如何不知?但我出身江南,不得不有顾忌啊。”

整个定海县,官府鱼鳞册上的田亩总共不过十二万亩,还多是中田、下田,也怪不得报到上头之后,发下来的处理意见就如计丁清田。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你要说有个二十万亩这还差不多,现在十二万亩都不足,真过分了。

不过虽然如此,沈楠光却还是感觉到一种狠劲,上头这决断下的也太利索了。想要让这些个县内贤达们吐出良田,可不是只有这么一招。

就他所知道,那岱山岛上正在修造的盐田,将来那可是一等一的聚宝盆。只一个盐引都能让整个定海县上下都乖乖的听话。

真不是一定要用霹雳手断!

江哲对此又能怎么回答呢?

“非是这等劣绅只顾小家不顾大家,朝廷何以钱粮岁岁短紧?以至于落得天下败坏?”江哲话还不能说的太明了,但多少也点出了郑芝龙的心意来。“大帅深恨这等硕鼠久也。只是可惜往日不得手段惩处。而现如今有了机会,又岂会放过?你要是怕了,就早早向大帅请辞,否则啊,你在这个位置上,那就要有勇气担负起那举世骂名。”

沈楠光眉头一扬,“玉龙兄莫不要小瞧我。天下骂名算甚?此事我沈广明做的理直气壮,何惧之有?之所以迟疑,只是担忧大帅罢了。如此做法虽然解恨,但届时引得天下士绅齐震,与大帅也是有妨……”

沈楠光脸上都是忧虑。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你都不在乎天下骂名,大帅可曾在乎?”何况现如今,郑芝龙可不已经被人人喊打了么。

江哲想到了郑芝龙的‘宏图大业’,两眼就止不住的放光芒,现在这才是方动干戈,牛刀小试,以后那才真是洗涤天下的。

而三日后,还是那县衙。江哲看着沈楠光手书,笑的肚子都疼了。

这跟之前相比可不是一模一样吗?

“广明兄啊,你还是快快拿起鞭子来吧。不将这些个士绅老爷们狠狠鞭挞一顿,他们是学不乖的。”

这一样的事情,江哲想到了现如今的泉州。

他早前随郑芝龙南下,然后很快又带着一支船队北来,接下他还要趁着胶州湾未曾封冻,而带引船队赶过去。只是在定海停留如日就看了这么一处好戏。想来此时的泉州,跟眼前的定海,也是差不多的吧。

“鞭挞那些个士绅老爷就算了,小弟还是先把这县衙里的老鼠给清理一番的好。”

说着就大步走了出去,善后短短一个上午,整个定海就沸腾了。

沈大老爷也没有出动正规兵丁,只是把手下的典吏(公安局长,郑氏)配合着巡检(武警,郑氏),直接动手将县里的户房户曹给全抓了下了,然后很快就又蔓延到了底下的帮闲白丁,还涉及到了其他房。

这可是很有轰动性的消息。

定海县内的不少士绅都急了,这要是那人把不住门,吐出了些事儿来,可不就糟糕了?

而怕什么来什么,定海县的户曹当然不是那铁打铜铸的好汉子,拉进去大刑伺候,都才打了几板子,就什么都交代了。

沈楠光拿了供述就叫典吏去抓人。

这定海县在被交接的时候,那处理的是很干净的。别说是典吏、巡检了,包括县丞、主簿和那教谕,一水儿的全部处理干净。

徐廷举他小儿子就是定海县的主簿,本来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呢,结果被赶回家吃大米了。

主簿虽然算是官吏,但那真的比芝麻官儿还要芝麻官。与那典吏一样,一般说都是地方上有清名(功名)的大户捐钱纳下的官职,一辈子都在县一级打转,不一定是本县。县丞称职者还能胜任知县,教谕就更别说了,海瑞从教谕起家,都官居二品了。但县丞和典吏不同。

而对于徐家而言,家族的前程并不需要那做主簿的儿子来承担,但家族的钱程却很需要他来帮衬。

现在好了,郑家一来,就把人踢去了一边。徐廷举从心里就反感郑氏,何况沈楠光这还要计丁清田,这都不是要动了徐家的奶酪了,而是要把徐家踢下餐桌。

县里头,有头有脸的士绅们一商量,就没谁服软的。在徐廷举他们看来,那量郑氏也不敢大动干戈,不然,江南的士绅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不动声色?

这方面大家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徐廷举等又哪里会想到,沈楠光根本就不是大动干戈,而是直接掀桌子。

等到他和他三个儿子都被送进了大牢时候,徐廷举还有不敢置信。“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这可是个天大的窟窿,沈楠光捅开了,就不怕自己落得举世骂名?就不怕给自己背后的郑家招灾么?徐廷举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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