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典型的“草莽”,李县长想要搞创业班底,和曾经做工头那会儿差不多。要么找同学,找么找亲戚,要么找朋友,实在是找不到了,找女朋友的亲戚也能凑活。
实在是一点亲近关系的也没有,那就找也准备拼搏向上的“倒霉蛋”。“倒霉蛋”的出身可以忽略不计,也只有这个阶段,“倒霉蛋”的出身不算太重要。
至于随着家大业大起来,越来越讲究出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了,这也不是东汉末年有三国,他李解不是刘皇叔,商无忌也不是锦马超。
“含姬量”实在是太低,商无忌和李解在面对姬姓诸侯的时候,大哥不笑二哥。
得了李县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总纲之后,商无忌就开始盯着四天后的吴晋会盟。
这要是有人把公子巳给搞死,那这个计划就当放屁,一旦公子巳活蹦乱跳,商无忌就要在公子巳面前亮个相。
不管怎说,刷存在感,对政治生物来说,是必要的事情,不得不做。
商无忌敢断定,此刻公子巳的谋臣们,大概也在想着如何拉拢淮水王师,以及现在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王命猛男江阴子李解。
睢水以南,泗水以西,淮水以北。
重修的娄林邑形成了一个在野自由市场。
市场并不受吴晋双方的管辖,因为此时此刻,还没有正式确认两国在这片土地上的主权。
短暂的自由市场,很受列国商人的欢迎,情报贩子和政治掮客们,在这原本逼仄狭窄的城邑中如鱼得水。
“这几日,北地游侠,南方剑客,又增不少啊。”
娄林邑距离曾经的徐国都邑徐城并不远,在几代人之前,这里称得上“沃野”,但是随着战争的频繁,加上地方霸主的镇压,徐国的精华土地,此刻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草场。
在丰茂的草场之间,大量的洼地因为排水不通,形成星罗棋布的小型池塘甚至是湖泊。
各种野生动物,都能在这里找到不错的栖息地。
吴晋两国在这里筹备“互王”期间,仅仅是猎杀的野鹿、老虎、野猪数量,就抵得上很多大国国君组织的武装游行式狩猎。
此刻,娄林邑的一处“会馆”,建筑形式迥异非常,只有宋国夏城的江阴会馆,才会用这样古怪的风格。
只不过,整个娄林邑,但凡规模大一点的正规铺面,只要不是窝棚,大多都是这样的形式。
究其原因,当初公子巳抵达徐国故地之后,就像快速地修建一些屋舍出来,而敢承包工程,打包票快速施工的,只有李县长的江阴邑。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建筑风格,和列国传统有些冲突。
“这茶,妙用甚多。”
一处食肆中,铺面并非是窝棚,外有凉棚,内有大堂,甚至连跑堂的伙计都有三五个,门口栓马桩前虽然没有拴马,可等待主人的奴隶却有不少。
临街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个人在喝茶闲聊。
和别处不同,这一家食肆用了桌子不说,还有椅子。一应桌椅板凳,都是就地采购,价钱不菲,但是这段期间,已经回本。
“前往姑苏打探的人,至今未归。”
“打探何事?”
“茶。”
“如今淮水之上贩卖茶叶的商人,并非来自吴国王畿。”
说话的食客拿着陶制茶杯,茶杯的手感极好,不仅仅是手感,甚至是质感,都让他很意外。
握在手中,恰到好处,在娄林邑这个鬼地方,使用的这些器具,让食客觉得,比洛邑可能都还要精巧一些。
“王畿……呵。”
对坐之人冷笑了一声,同样拿起了茶杯,不过并没有品尝杯中茶水,只是略微转动着茶杯,看得有些出神,片刻,抬头道,“吴晋互王之后,不知还有几人称王……”
“我乃一介商贾,只为逐利。”
言罢,食客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道,“此间货物,若是贩往洛水秦川,必有大利啊。”
“卖货之利,何如卖国?”
“卖货本小,卖国本大。”
食客微微一笑,“二三子出金三百,那便只有三百金的货。”
“一千金,倘若事成,霍太山以东‘留吁’诸部,今后征讨所得,皆可先行贩卖于君!”
“‘留吁’屡遭晋国征讨,如今丁口不甚繁盛,纵使有所斩获,只怕也多是老弱。吾要之何用?”
“依君之意,当如何?”
“‘留吁’可为封地。”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倘若事成,可。”
“二三子能做主?”
“哼。”
“好。”
食客不再废话,慢条斯理地又沏茶一杯,淡然道,“二三子安排甚多,此千金,吾不愿先得,倘使三日后无人得手,吾再寻二三子讨要千金。”
言罢,食客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到了门外,栓马桩旁顿时有一个抱着东西的奴隶走了出来,紧紧地跟上。
等此人走远了之后,食肆的角落中,才又响起了声音。
透过窗户看到人影消失,一人小声问道:“此人何意?”
“其言三日后,无人能行刺得手。”
“君子以为如何?”
“吾以为……”
那人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不甘心,他也并不认为,三天后有人能够刺杀晋公子小雀成功。
实在是之前不知道是谁,先行对公子小雀下手,用的还是燕国骑士。
现在公子小雀,始终没有离开过晋军大营,想要渗透进去,并非说不可能,但要做到接近公子小雀,然后一击毙命,几乎没有可能。
至于死士,要是这一支晋国部队那么容易安排死士,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此次布置,着实变数太多。不曾想,宋国败得如此之快,倘若江阴子率军南下,得胜之师在此,更添吴人威风,再要动手,更是难上加难。”
“君子勿虑,有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今江淮刺客游侠云集,总有虎狼之辈愿意搏命。”
“也只能如此罢!”
叹了口气,此人站了起来,道:“走,先去徐城,召集人手。”
“嗨!”
食肆内外进出的客人并不少,哪怕是手握短剑的武士,娄林邑中也是见怪不怪。另类热闹的街道上,时不时就有冲突发生,往往一个冲突,就会引发一场群架,一场群架就会演变成一场火并。
杀完了之后,乱战的双方都不知道为什么杀到这个地步。
随着吴晋会盟的时期越来越近,这种紧张的气氛更是贯穿整片地区,私斗越来越频繁,烈度也越来越高。
但依旧没人来管,哪怕吴晋两国的大军就近在咫尺,可越演越烈的私斗,还是被人放任自流的样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