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出招了,唐灿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此时才刚刚辰时,候爷的大寿庆典还没有真正开始,唐家送的那十万坛茅台酒,此时都还放在候府的库房当中。
唐灿父子俩出了候府,便前往四个城门口的方向查看,果然看到了有人打着为候爷庆寿的名义,已经开始向普通的老百姓们分发酒水和美食了。
“庞太师真是大善之人啊!知道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哪有那个能力给候爷写祝词换酒吃啊!”
“听闻庞太师这是感念候爷的救命之恩,才自己出巨资购买了酒水和美食,让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跟着享用,一同庆贺候爷的六十大寿呢!”
“啧啧!这烤鸡真是好吃,好像是上善轩大厨的手艺。就这么一只烤鸡,可是足足要二两银子。我上次吃还是三年前小儿周岁时……”
“酒水也不错,就是那个什么……金陵唐家的仙酒么?好喝是好喝,但说是仙酒也有些名不符时啊!难怪酒痴大宗师昨日讨酒喝,他们不敢给了,原来就是怕懂行的呀!”
“我呸!这什么黄粱酒啊?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喝了有些上瘾么?喝了一碗,还想再喝第二碗……”
“咦?还真是!刚开始喝的时候,只觉得味道不错,不知不觉就喝下一大碗,然后心里就跟猴抓一样,还想要再继续喝。可是明明也不是特别香醇,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有不要钱的酒喝,你们还管那么多做甚。只是这唐家的黄粱酒,真是浪得虚名啊!这两日来还盛传是什么唐家公子这个转世仙君酿造的仙酒呢!也不过是普通酒的滋味……”
……
镇海候府向唐家订了十万坛酒,这些酒一部分用于寿宴,另一部分却是候爷准备与民同乐,要分发给满城百姓的。
但是城中百姓数十万,拿出的几万坛酒水是根本就不够分的。所以候府散发酒水也不是无条件的,需要百姓们为候爷提写祝词,随便一句吉祥话就可以获赠酒水美食。
然而,这个时候能认字写字的百姓并不算太多,也就导致了有很大部分文盲的百姓们,是吃喝不到候府的酒水美食的。
庞太师也是知晓了这一情况后,在部下的建议下,才在一年之前就大量采购酒水囤积,就等着今日散发出去,让全城百姓可以真正的与候府大寿同乐。
果然这一举动赢得了全城百姓的叫好,既感念庞太师的慷慨大方,又献上对候爷的真挚祝福。
……
而此时听到这些老百姓们的议论,唐荀也是心急如焚,指着那一坛一坛的黄粱酒,担忧地说道:“灿儿,我是真没想到。上官兰凤夫妻俩竟然会如此恶毒,连之前一年酿造的这些黄粱酒都已经被他们做了手脚。”
“父亲!到底他们往里面加了什么?为什么百姓们会感觉到上瘾?”唐灿问道。
唐荀很是担忧地说道:“是烟毒草,一种可以让人上瘾的草药。同样也是一味草药,但是在我们大梁国境内,是禁止用烟毒草添加在酒水和食物当中的。”
唐灿皱着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私自往酒水里加这种让人上瘾的违禁品的话,轻则损失商誉,重的话还可能被官府查封追究责任。
“不能再让他们分发黄粱酒给百姓们了,不然喝下加了烟毒草的老百姓越多,我们唐家的责任就越大了。”
对于目前的状况,唐灿是真的始料未及。
这不仅仅是指当前的状况棘手,而是这一场阴谋竟然在一两年前就开始布局安排,绝不是上官兰凤夫妻俩能够做到的。
如此便代表着幕后操盘之人,其谋划布局能力的可怕,哪怕有了唐灿这个意外因素,在金陵城的时候破掉了上官兰凤代表的一些计划,也依旧没有影响到他后面的安排。
“没用的。灿儿,我让人去这么做了。但是却被庞太师府的人给哄了回来,而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这酒卖给他们了,自然是任凭他们处理的……”
唐荀摇了摇头,在这金陵城中,他这个唐家家主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根本没有谁会卖给他面子。
毕竟,今天单单来给镇海候祝寿的公爵和候爵府,都达到了十多个之多。
“庞太师?我们家和这个庞太师难道有仇?为什么他要帮着别人来对付我们?”
唐灿很是不解,不是说好在顺义城中,我们唐家就赵家和上官家两个仇敌么?怎么突然又蹦出了一个庞太师来呢?
“这一点,为父也不知晓。庞太师可一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是绝无可能与人同流合污的,今日他主动献出这些黄粱酒和美食,是真的纯粹为了感念候爷的救命之恩。”
接着,唐荀简单的描述了一番关于这个庞太师与镇海候之间的联系。
原来,在七八年前,庞太师是大梁国朝堂里有数的实权派,甚至还是当时皇帝宠爱的妃子庞贵妃的亲哥哥,也就是还顶着一个当朝国舅之尊的名头。
哪怕是左右二相,平日里都要避开庞太师的锋芒,在一些政见和处理上,都会尽可能的以庞太师为尊。
然而……
后来的梁皇沉迷美色不可自拔,尤其是庞贵妃对梁皇所提的要求越来越过分。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寻找一些民间珍奇物品,在宫中建设一些高楼观赏风景。
可到了后面,庞贵妃甚至想一探婴孩在产妇的肚子里,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竟然要求梁皇找来怀胎三个月四个月一直到足月状态的孕妇,然后一个个生生剖开肚子,取出里面的婴孩进行观赏。
闻听到如此灭绝人性的事情,庞太师当即大怒,连夜冲进了宫中,向梁皇上表要立刻废除并且处死庞贵妃,言必称庞贵妃为妖妃。
此番大义灭亲的举动,立刻就震动了朝堂,甚至有不少大臣接连附议,呼吁圣上要整顿后宫,摒除女色的困扰,重振朝纲励精图治。
然而,被庞贵妃魅惑的梁皇却因此大怒,一连贬黜了十几位当朝大臣。
不过,并没有动身为太师国舅的庞太师,依旧让他统领满朝的文武。
可庞太师却依旧义愤填膺的每日上表进谏,将梁皇彻底地给惹怒了,甚至接连十几日都不上朝,沉迷在后宫当中。
此等万分无奈之下,庞太师下定了决心,趁着一次去后宫拜访自己妹妹庞贵妃的时候,乘其不备以一袖中剑直接封喉将其击杀。
然后庞太师立刻在部下的帮助下逃出京城,回到了故乡顺义城中。
爱妃惨死,梁皇震怒,立刻下令全国缉捕庞太师,派出了大量的宗师和大宗师前往顺义城。
而此时逃回来的庞太师,也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他是不愿意死在他乡,他端坐在自己府中,手中握着一杯毒酒,就等着缉拿他的宗师们一到,说完最后的遗言就服毒自杀。
果然,等宗师高手们追到庞太师府中,太师开口怒骂梁皇昏庸,也自责把妹妹这样的妖女送到了宫中。
然而……
在庞太师即将服毒自尽的时候,顺义城的城主赵承熙赶了过来。
他手持城主大印,动用了侯爵城主印的特权,在这顺义城中特赦了庞太师所有的罪责,只不过以后庞太师也就只能在顺义城内居住和行动,出了城后依旧会被追责。
而这一次的特权,也是赵家爵位的第九次机会了,如果再动用最后一次的话,侯爵及封地则会被朝廷无偿的给收回了。
可以说,为了搭救庞太师,镇海候赵承熙这次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从此两人更是成了莫逆之交,这次就是庞太师感念镇海候的救命之恩,才有了向普通百姓无条件送出黄粱酒和美食的举动来。
“这就奇怪了!以这位庞太师的为人和地位,显然不可能故意刁难我们唐家,极有可能就是不经意间被人利用了。”
唐灿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然而即便知道庞太师是被人利用,他们唐家也没有这个面子,可以在庞太师的面前说上什么话。
再说即便现在停止散发黄粱酒,也已经来不及了,大部分的黄粱酒都已经到了老百姓的手中。
甚至……
唐灿在人群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拦下唐家车队索要酒喝的酒痴大宗师楚中天。
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先天宗师,在整个大梁国都是鼎鼎大名的品酒大师。
“不好了!灿儿,酒痴又来了。昨日我们没给他酒喝,今天他喝了这黄粱酒后,肯定能喝出里面的烟毒草成分……”
眼见事情向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唐荀的心已经彻底跌落到了谷底。
如果在寿宴开始之前,就这样在城中爆发出黄粱酒的问题,那么……候爷府中的寿宴,还会用唐家的十万坛酒么?
这一刻,唐荀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幕后之人要建议庞太师如此早的就开始给百姓们散发黄粱酒了。
因为他们还要争取到时间,让候府知道消息后,彻底在寿宴中替换掉黄粱酒。
如此一来……
根据谁获益谁的嫌疑就最大,唐荀一下就锁定了赵家是幕后的黑手。
“灿儿,看来八成是赵家了。好狠的手段啊!”
唐荀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是想破了脑筋,也琢磨不出一个能度过难关的方法来。
“恩!看来这赵家的赵子居,不负盛名。的确有两把刷子,昨日他已经用过酒痴这颗棋子一次了,没想到今日还能用这枚棋子再将一次军。”
唐灿点点头,在酒痴出现的那一刹那,唐灿也锁定了赵家。
然而……
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就是赵家在捣鬼,可是明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证据指向赵家。
这正是赵子居真正的高明之处了,所有的计划和布局,他都一直隐藏在了幕后,没有任何直接动手的举动,甚至都没能留下一丝能够让人诟病的蛛丝马迹来。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某个高楼,赵子居今天也是起了个大早,站在高楼上观察着四个城门处太师散酒的整体情况。
什么狗屁的“高处不胜寒”,赵子居呸了一口,对唐灿昨日写的《水调歌头》嗤之以鼻,他就喜欢站在高处,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处的那个人。
“公子!酒痴出现了,相信他一口就能品出黄粱酒的问题。然后,通过酒痴之口,将黄粱酒的问题散播出去。和我们赵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能让唐家一下彻底得罪庞太师和镇海候两位,甚至要因此被株连全族……”
身边的管家赵经一脸钦佩的表情,在一年之前,他还一脸疑惑为什么公子会如此愚蠢,居然买通候府内的人,向候爷建议寿宴用酒采购金陵唐家的黄粱酒。
后来更是让人间接的影响了庞太师,使得庞太师也兴起了散酒为候爷祝寿的念头,直接就导致庞太师提前一年让人储备了大量的黄粱酒。
当时管家赵经认为,公子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应该让他们都采用赵家的白曲酒啊!
怎么会拱手将如此好的机会,让给了唐家的黄粱酒呢?
不过,直到今时今日,管家赵经才真正了解到赵子居这些布局和闲棋的作用。
“经叔!好戏就要上演了,我不管这唐灿有多大的美名和才名。今日我不仅要让他唐家彻底名誉扫地,更要让他家破人亡,输得一败涂地。”
赵子居目光又扫向人群当中一些绑着红丝带的陌生面孔,很是潇洒地展开手中的折扇,又笑着问道,“我们自己的白曲酒准备得如何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小心谨慎。要担心对手也给我们下绊子,最后阴沟里翻船。”
“公子,你放心好了。四万坛白曲酒已经运到了四个城门,只等一会儿黄粱酒事发,就立刻联系太师府那边,用我们的白曲酒给顶上,以平民愤。”
管家赵经很有信心地说道,“而且,以公子的布局落子水平,那唐家的父子俩,恐怕到现在还搞不太清楚,究竟是谁在暗处操纵这一切呢!估计,此时他们正心急如焚的想着怎么和庞太师解释和请罪呢!”
“唐灿也许看不出我的布局,但是他的父亲唐灿却肯定能看得出来。毕竟,那可是个能够隐忍布局十多年的老狐狸,能够算计他一把,我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只可惜,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我又是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安排和布局。哪怕此时唐荀看出了我的安排和招式,他也只能望洋兴叹,有再多的急智也是无济于事了。”
在唐家车队入城之前,赵子居是好好研究过唐家在金陵城内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件,并且对唐荀那十多年来的布局和安排,进行仔细分析后,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惺惺相惜吧!
赵子居竟然有一种和唐荀相见恨晚的感觉,同时他也越感到兴奋,因为可以亲手摧毁这么一个拥有唐荀此等谋略家主的世家。
同样的,只有这样的唐家,这样的黄粱酒,才配用来衬托赵家白曲酒的再度出世。
多少年了!
正宗的白曲酒配方遗失后,那一直在顺义城乃至整个大梁国内积攒的美名,一点一点的被时间磨平殆尽了。
今天,注定是赵家白曲酒再次扬威崛起的重要转折点,区区唐家的黄粱酒,就勉强用来祭旗吧!
关键的时刻到了!
赵子居拿起一个类似望远镜的宝贝,远远地朝着下方望去,只见酒痴大宗师楚中天要来一瓶黄粱酒后,便想要痛快的一饮而尽。
“昨日唐家甚是小气,连一坛黄粱酒都舍不得与我。今日倒是沾了庞太师的光,提前享用到了美酒。要不一会去太师府中,和那老头比划几下剑法?他倒是最喜欢我舞醉剑……”
一边这么想着,酒痴楚中天一边猛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黄粱酒。
噗!
才入口一半,楚中天都没敢往下咽,便厌恶的全给吐了出去。
“我呸!这什么怪味?酒的味道不行也就算了,居然还额外添加了一些……烟毒草!!这是烟毒草!好歹毒的唐家,为了黄粱酒大卖,竟然往里添加了能让人上瘾的烟毒草。其心可诛!”
赶忙吐干净口中的黄粱酒,楚中天当即袖中挥舞出一道剑光。
咔嚓!咔嚓!
摆在他面前的上百坛黄粱酒,就这么被剑光全给打破了。
“喂!楚大宗师,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太师好心给百姓们散酒,你堂堂宗师来混酒喝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捣乱,打碎了如此多的黄粱酒,让我们和太师如何交待?”
太师府中的管事当即就发火了,他依靠着太师权威,也不惧楚中天这个孤家寡人的先天大宗师。
旁边那些还没领到酒水的老百姓们,也立刻都不高兴了起来,冲楚中天嘟囔了几句:“大宗师有什么了不起?就能随意打翻别人家的酒坛子么?你自己不愿意喝,还不让别人喝么?”
“就是啊!这可是太师赐酒,楚大宗师这回真是过了。不过,谁也不会和一个酒疯子计较。算我们倒霉,今天白白排了这么酒的队……”
“可惜了这么多坛好酒啊!这黄粱酒虽然味道不如我早年喝的赵家白曲酒,但也算是我们大梁如今有数的好酒了,可惜可惜……”
……
而楚中天面对众人的埋怨,却是不愠不怒,直接用剑挑开破罐,揭露道:“诸位,这唐家的黄粱酒不仅滋味一般,甚至还往里面掺了烟毒草,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禁药。对人体的气血是有侵蚀作用的,若是真长期喝这种加了烟毒草的黄粱酒,气血亏空是肯定的,严重点还会折损寿命。”
“什么?黄粱酒里竟然是加了烟毒草的?难怪我觉得越喝越想喝,这唐家当真是黑了心肠,为了黄粱酒能卖得更好,竟然用了如此歹毒的方法。”
“刚刚我就说什么来着,这酒里肯定是加了东西。如今幸好楚大宗师揭露出来,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快砸了这些酒,还有其他几个散酒点,也立刻让人过去将酒都砸了。然后立刻回府禀告太师,此事非同小可,定要拿这个胆大包天的唐家是问。”
太师府管师也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本来无偿散酒和美食,这是大好事一件,可要是酒里出了问题,就弄巧成拙成了一场灾难了。
“完了!灿儿,果然那幕后之人,先是借庞太师之手去散发这些有毒的黄粱酒。然后又借酒痴大宗师之口,揭露出了其中蕴含了烟毒草,引发出了众怒。
一位是曾经的太师,一位是嗜酒如命的先天大宗师!能在无形当中,就将两位这样的大人物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们不知不觉就替他做事。
这幕后之人当真是处心积虑,布局如神啊!现在,事情都按照他的安排而发展,我们唐家危矣!!”
事已至此,唐荀是真没什么办法了。
他一边感慨着幕后之人的厉害,一边只能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自己“仙君转世”的天才儿子身上了。
而唐灿却是不慌不忙,从身上掏出一面丝巾将他那英俊无比的帅脸暂时先委屈的蒙上,然后才能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混上前去,偷了一点黄粱酒出来,用手指沾着品尝了一小口。
“恩!烟毒草的成分的确会让人上瘾,甚至侵蚀体内的气血。刚刚那酒痴说得没错,并且这酒中烟毒草的浓度不低,恐怕刚刚只要喝上一碗以上的老百姓,身体很快就会出现明显的不适……”
眯着眼睛,唐灿琢磨着,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既然是想踩着唐家和黄粱酒上位,现在黄粱酒被彻底砸了名声后,他们想要彰显衬托的白曲酒应该是时候出场了吧?
朝着前面看去,果然有赵家的下人,拉着一车车的白曲酒赶上了前来。
太师副的管事正愁着没了酒水,如何完成太师交代的任务时,赵家下人无偿的送来了十车的白曲酒,顿时就是一阵大喜,立刻让人将白曲酒即刻继续发放下去。
“又有新酒喝了!白曲酒?我们顺义城赵家酿的?啧啧!我好几年没喝了,因为那滋味和以前大不一样,特别的寡淡,听说是酿酒的配方丢了。现在这送来的白曲酒还能喝么?”
“就是啊!十几年前的白曲酒是没说的,称我们大梁国第一美酒丝毫不为过。可是现在的白曲酒比那黄粱酒好像还不如,连候爷府中大寿都不用白曲酒了。”
“反正不要钱,喝起来呗!哪怕次一点,有酒有肉,都得感谢太师慷慨,祝福候爷大寿呀!”
……
见来了新酒,老百姓们又高兴了起来。
而酒痴大宗师楚中天,闻着空气里的酒香,却是咦了一声,然后迅速要了一坛白曲酒,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快看!酒痴喝白曲酒了,我们等下再喝,听听酒痴对白曲酒的评价吧!”
“当初好像就是因为白曲酒的配方丢失,酒痴在顺义城内喝不到什么好酒,才愤而仗剑天涯游历去了。不知道现在的白曲酒,还能不能有当年的风范啊!”
“对对对!酒痴的评价是最有说服力的,听说他几乎品遍了大陆各国的美酒,甚至是传说当中深山老林当中猕猴酿造的猴儿酒,他也冒险喝过一些。”
……
众人都翘首以盼等着酒痴的评价,谁知道楚中天咕噜咕噜喝下一坛后,却是什么话都没说,立刻又用剑挑起一坛,继续仰头往嘴里头灌。
“又喝了一坛?”
“看来……味道不错?”
“酒痴都一副喝不够的样子,能不好喝么?”
……
众人就这么眼看着酒痴楚中天灌下一坛又一坛,直到第五坛才停了下来,一把将酒罐摔碎,大吼了一声:“痛快啊!好酒,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喝得如此痛快了。酒香浓郁,这白曲酒比起当年我喝过最巅峰时的滋味,都还要更浑厚浓郁三分。赵家的白曲酒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一句“赵家的白曲酒回来了”,立刻就让在场的百姓们兴奋了起来。
“酒痴都说白曲酒回来了,那还能有假?”
“终于变回正宗的白曲酒了么?当年我爹临死前最后的愿望,便是再喝一口正宗的白曲酒。可惜当时再也买不到正宗的白曲酒,如今再次出现,我一定要买一坛送到我爹坟前去。”
……
有了酒痴的赞誉,大家也都毫无顾忌,开始争先恐后大口大口的品尝赵家的白曲酒。
“有那味!真是我十几年前喝过的正宗白曲酒,甚至还更香醇不少。”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白曲酒,太好喝了。之前我还以为是我爹吹牛,原来真的这么好喝,一会给我爹带点回去。”
“分明赵家的白曲酒如此美味,为什么候府这次寿宴用的还是唐家的黄粱酒啊?肯定是因为里面家了烟毒草的缘故,候爷被唐家给骗了。”
“对对对!不能让候爷被骗,更加不能被唐家这样的奸商得逞,大家跟我一起到候府去,把真相告诉候爷。立刻追究唐家的责任,销毁所有有毒的黄粱酒!”
……
酒壮怂人胆,这些喝了不少酒的百姓们,此时被挑弄起了情绪来,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自告奋勇的要到候府去告状,让候爷给唐家狠狠地治罪。
“公子!您看看,一切都在您的安排当中。太师府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听闻到黄粱酒中有加烟毒草,庞太师震怒非常,表示一定会追责到底,拿唐家父子俩是问。”
高楼上,管家赵经一脸喜色的汇报道,“候府那边肯定也收到了相关的消息,相信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赵候爷一定会宣布撤掉唐家的酒,宴会上紧急换上我们赵家的白曲酒了。”
“经叔,你看看下面的这些老百姓们,可笑不可笑!他们自以为是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独立个体,实际上在他们不过是一个个的提线木偶,只要掌握了方法,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而且还做得心甘情愿,非常的卖力呢!哈哈哈……”
赵子居轻轻地挥着折扇,又指了一下酒痴大宗师楚中天,说道,“哪怕是武力达到了先天宗师的地步,又能如何?他的意志真是自由的么?还不是任凭我用各种方法灌输了一些讯息给他,从而通过这些讯息,实现轻而易举对他的操控。”
“公子了不起!按照如此说来,公子等于控制了一名先天宗师,而他还根本不自知。此等手段,实在是高明。”
管家赵经是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在他的眼中,赵子居就是整个赵家的复兴之光呀!
“走吧!这场闹剧的终点不在这里,到候府去,我真的很想看看唐灿那张无比英俊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来,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
收了折扇,赵子居步履轻盈的走下楼去。
同样的,唐灿父子俩也没在外面多待,而是绕道快步先这些义愤填膺的老百姓们赶回候府去。
“怎么办啊?灿儿,今日候爷大寿,府中的宾客都是达官显贵。如今因为我们的黄粱酒,被如此多的百姓们闹上门去,候爷是绝对不会轻饶我们的……”
唐荀慌得一批,他本就是一个守成的家主,根本就没有什么应对危机的心理素质和本事。
现在这事闹得这么大,稍微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彻底得罪镇海候,还会在诸多贵族封爵们的面前,彻底地丢了名声和商誉。
哪怕现在唐家同样有了子爵的爵位,以镇海候在顺义城的威势,将整个唐家彻底铲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父亲!不用惊慌,既然他们想要拉踩我们唐家的黄粱酒来抬高他们的白曲酒,那么……就要做好自己也被狠狠踩下去的觉悟。”
回到候府当中,唐灿抓紧时间做了一点点的布置,然后就被候府内气势汹汹的侍卫队给“请”了出来。
镇海候府大门口,此时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还有前来给候爷祝寿的达官显贵。
并且,有不少体质稍弱,气血本就亏空的百姓,又因为一时贪嘴喝了太多黄粱酒,此时身体的状况非常差。
他们蜷缩着身体,时冷时热,体内的气血力量直接缩减了大半,在候府门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百人,哆哆嗦嗦的口中喊着要候爷帮忙主持公道,要让唐家的黑心奸商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现场非常的嘈杂,众人见状也是议论纷纷,先来者也带着一丝优越性给后来凑热闹的人,仔细地讲究起事故的起因。
前来祝寿的勋贵子弟们,此时也都是一阵幸灾乐祸起来。
尤其是昨晚目睹了唐灿作出《水调歌头》后,这些勋贵子弟们,一个个都是自惭形秽,当然乐得看到今天唐灿摔跟头了。
而作为这次黄粱酒下毒事件的另一名主角,庞太师也匆匆带人赶了过来,脸色很是阴沉,胸中酝酿着不知道多少的怒气。
他赶到候府门前,先是向在场的所有百姓们道歉自责,没有把关好今日散发的酒水。
然后便是向赵候爷告罪,直言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导致民怨沸腾,还害得不少老百姓因此中了毒。
说着,庞太师赶紧让带来的大夫,立刻给在场的这成百上千中了毒的老百姓们把脉看病。
“启禀太师!确定无误,这些百姓们中的都是烟毒草的毒。此毒若是少量,并不是太妨碍身体,只是会经年累月的吞噬气血,导致身体日渐消瘦罢了。
然而,今日这些百姓们多是饮酒过度,此毒与酒相辅相成,加上浓度不低,百姓们若是多饮上几口,中毒程度便深了许多,才会导致出现如此明显的气血亏空状态。
如果不赶紧进行治疗和补救的话,这些人恐怕不到七天的时间,就会气血缺失,肌肉萎缩,身体各项机能瘫痪,虽能活着,却无法自主行动,行同死尸一般,连吃喝拉撒都要人来照顾了。”
大夫把脉过后,非常有把握地说出了病情的判断。
“竟然如此严重?黄大夫,那要如何医治和补救,你速速开始……”
庞太师也是爱民如子,闻言急忙说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回禀太师,要解这毒其实并不难。只要给他们每个人服用大补之物,便可以暂时将这烟毒草的毒给压制下去。之后只要每个月再服用一次大补之物,持续一年左右时间,便可以根治了。”
黄大夫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这大补之物,岂是那么易得的。至少需要百年以上的人参才行,或者是那山间猛虎的兽肉一斤。
倘若只需要十几份,或许太师府中的宝库内还能拿得。但现在中毒的岂止上千人啊?严重躺地上的都已经六七百人了。”
“啊?那……那这该当如何是好啊?黄大夫,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要救治这么多人的大补之物,而且后续每个月都还需要一份,哪怕是本太师倾家荡产,也救不起啊!”
心急如焚的庞太师,此时更是将一腔的怒火都撒到了唐家父子俩的身上。
恰好此时唐灿父子俩被卫兵们给请了出来,庞太师当即就发难问罪道:“好一个转世仙君,唐灿,我今早刚看过你写的那首《水调歌头》,很欣赏你的才气。
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唐家的生意竟然是这般做的。为了吸引人持续不断的购买黄粱酒,竟然往里面加了害人的烟毒草。此等奸商,哪怕你再才气纵横,老夫也视若敌寇,今日……定要让你们唐家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候爷,今日你可得好好主持下公道了,给大家一个交代。”
镇海候闻言,却是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便也厉声对唐灿父子俩质问道:“大胆金陵唐家,你们可知罪?”
“候爷,请恕唐灿愚钝,我们唐家何罪之有呢?”
唐灿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而旁边的父亲唐荀,此时是强装镇定地板着一张扑克脸,让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深浅来。
“还想狡辩么?唐灿,难道你敢否认,这些黄粱酒不是你们唐家出品的么?我可是命府中下人,专程和你们唐府直接联系,大批量够买的。”
庞太师很是不悦地说道。
“没错!这些黄粱酒的确是我唐府出品。”唐灿点点头,承认道。
“那你还不认罪?难道说,黄粱酒中的烟毒草还能是本太师让人放进去的么?”太师又再次质问道。
“倒也不是。将烟毒草放进黄粱酒中的,也丢是我唐家的人。”
唐灿再次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是承认了的确是唐家的人下毒,这一下瞬间现场就炸了锅。
“看吧!唐家果然是黑心奸商,铁证面前,他自己也承认了。”
“严惩唐家!像这样的奸商,简直就是谋财害命。今日喝了黄粱酒的百姓们可就惨了,尤其是喝了一坛以上的,气血亏空,还能不能活过七日,都成问题了。”
“简直是太可恶了,连太师和候爷都被唐家牵连了。倘若朝廷知道了这事,必然也会连带着怪罪到太师和候爷的头上。尤其是这件事是由候爷的六十大寿引起的……”
……
百姓们义愤填膺,贵族们插腰看戏。
人群中的赵子居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反倒没有了之前的沉着和欣喜。
因为唐灿的反应有些太反常了啊!
按理来说,遇到这种事,哪怕真是唐家故意下的毒,也绝对不能够承认,更不能当着这么多百姓和贵族们的面承认。
只要一承认,就等于绝无再狡辩和挽回的可能了。
然而,唐灿却如此干脆和果断的承认是唐家的人下的毒,难道说是唐灿彻底地放弃了挣扎,主动伸出了脖子来准备受死了么?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即便唐灿想不出对策来,那老谋深算的唐荀会连一丁点的应对和挽回的措施都想不出来么?
怎么可能嘛!
赵子居赶紧将目光挪到唐荀那边,果然看到唐荀一脸沉着的表情,不喜不悲,更是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
他的心中在疑惑……
到底这唐荀,会如何应对呢?
而刚开口承认下毒的唐灿,话锋又是一转,说道:“我们唐家很抱歉,因为家族的内部争斗,以及外部有人蓄意陷害。导致这一部分的黄粱酒被下了毒,并且运送到了顺义城,祸害了在场的这些百姓们。
对此,我们唐家对此次事件当中中毒的百姓们,表示最真诚的歉意。同时,向造到牵连的庞太师和赵候爷,也表示最真挚的歉意。
最后,是占据了大家这么宝贵的时间,还耽误了候爷的六十大寿进程,我们唐家再次感到抱歉!”
嚯!
唐灿这一连好几个道歉,虽然语气上很诚恳,态度上非常的端正,但是现场却似乎没有一个人买账。
“道歉?我呸!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捕快有什么用?”
“下了毒!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就一句抱歉就解决了?这唐家也太嚣张了吧?”
“难道说这就是唐家给的交代么?几句道歉就完了?就算我们能忍,太师和候爷也不能忍啊!”
“他们就是故意下毒,想要让人对黄粱酒上瘾的。还推脱到什么家族内斗和外界阴谋,反正没有任何证据,全凭你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相信不相信在于我们。我们就是不相信……”
……
毫无疑问,唐灿的这一番诚恳的道歉,反而将民愤给激发到了更加极端的程度了。
如此场景,让一直强装镇定的唐荀心里就更慌了,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宝贝儿子唐灿说过,他是唐家家主,是整个唐家的顶梁柱,谁都可以慌,但是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有没有办法解决,都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来。
“我不能慌!我要镇定!”
“灿儿说的,我是家主,我慌了整个家族就完了!”
“唐荀啊唐荀!你的心可以抖,手和脚可千万不能抖呀!被人看出来了,可怎么办?”
“还有胡子!怎么也有些要抖起来了啊?不怕不怕!一定不能怕,要镇定,要放松。”
……
就在唐荀极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唐灿面对如此汹涌的声讨,不慌不忙地伸出了两只往下压了压,说道:
“大家静一静!请大家尽管放心和安心,我们道歉但是绝对不推脱责任。尽管这次中毒事件是由诸多因素引起的,幕后嫁祸之人手段何等的阴毒险恶。
但是,一切都在我父的掌握之中。我父亲早就料到了有人会用黄粱酒做手脚,所以故意将计就计,主动走进此人的布局当中,然后反手就是布下一个局中局。现在,就是破局的一刻……”
咦?
这话一出,所有人也都是一阵意外。
原来……
唐家的家主唐荀早就知道黄粱酒有问题了?
明知有诈,却依旧将计就计,这是何等的艺高人胆大啊?
故意放出有毒的黄粱酒,导致这上千人中毒,这是要冒着怎么样的风险呀?
可唐灿却口口声声说了,他的父亲反手就是布下了一个局中局,此时正是要破局的时刻。
在这种局面之下,唐荀要如何才能破局呢?
顿时,几乎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唐荀的身上,尤其是那些贵胄子弟们,包括庞太师、赵候爷,以及赵子居等人,都非常好奇,到底这传闻当中能用十几年来布局,老谋深算的唐家主,究竟会用什么手段来破局呢?
如此多好奇又期待的目光齐唰唰汇聚过来,唐荀简直都快要崩溃了。
哪门子的尽在掌握之中啊?
谁特么早就知道黄粱酒被下毒了啊?
什么局中局又怎么个破局啊?
我怎么知道啊?
灿儿这是又做了什么样的安排,怎么我一点都没明白啊?
这要我怎么说呀?不管了,像灿儿安排的那样,我只好扮演好高深莫测的自己,其他一切交给他就行。
唐荀真的是一脸懵,却又不敢表露出丝毫来,板着严肃沉稳的扑克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咳了一声,对唐灿吩咐道:“事到如今,灿儿,就按照我早就安排好的来吧!”
……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