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酒楼大堂中的,瓷器碎片夹杂着汤水四处飞溅,桌椅板凳尽皆化作碎屑,尘嚣浮于众人头顶!
一座世俗中的木质酒楼,即使建造的再坚固,却如何能够经受得住筑基期修士斗法产生的余波?按说早就应该轰然倒塌才是。
这也是小伙计昆纶心中最担心的,生恐嫂子苏凝碧护不住侄女昆蓉,不过此时也只能是干着急。
不过昆纶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此时酒楼大堂中的一应摆设虽然尽被斗法的余波震碎,但是几根梁柱以及四面的墙壁却都丝毫未损,街道上的路人似乎也听不到酒楼中的嘈杂声响。
而最让人吃惊的则是众人头上,那些凡木铺就的楼板居然连一丝木屑都不曾落下,就好似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中护持。
事出反常必有妖,甄风和一众锦衣人注意到了这番情形之后,手下的攻势皆不由一顿,他们可不相信那名已经喘着粗气的女修在抵御众人攻击的同时,还能护住酒楼无恙。
女修此时也知道自己敌不过甄风等人的联手,刚刚虽只匆匆几个回合,她已是倾尽了浑身解数,也见识到了对手的狠辣,这里不是师门,没有人会像一众师兄师姐们那般相让与她。
借着甄风等人停手的空当,女修连忙服食了一枚灵药,手中则攥住了一块师门传讯玉牌,想要捏碎时,却又有些犹豫。
昆纶在发现了堂中情形诡异之后,眼珠一转,就想到了楼上雅间中的陈景云三人,暗道:
“自己直觉那三位客人乃是贵不可言的大人物,他们此时想必正在把酒看戏吧!却不知......”
不理会御使灵剑做了守势的女修和正在愣神的昆纶,甄风仰头盯着头上的雅间方向,恭声道:“莲隐宗外门辖下,玄远城按巡司在此缉拿凶顽,搅扰了前辈的雅兴,还望见谅!”
等了片刻,见楼上没有传出动静,甄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想来楼上的前辈要么是不愿理会些许俗事、要么就是慑于莲隐宗的名头,看样子今日不会插手。”
如此想着,甄风又自虚虚抱拳一礼,心中想着迟则生变,于是手中折扇一挥,十几只扇骨就化作了点点寒芒,直刺女修释出的鹅黄色光幕!
一众锦衣人见到首领施法强攻,立时各自动手。
“嚓!嚓!”
“锵!锵!锵!”
斗法之声复又传来,内中还夹杂着昆纶的呼喝叫骂声。
陈景云三人用饭的雅间之外,苏凝碧揽着一个十几岁的女童躲在门口,似乎此地才是唯一能够避风的港湾,想要推门入时内却又不敢。
而待到听得楼下甄风的一番话后,见雅间中并没有答话,苏凝碧清秀的脸上立时泛起了一片惨白。
权衡再三之后,从颈项间取下一枚彩凤形状的玉坠,将之挂在女童的脖子上后,红肿的眼中全是疼爱之意。
女童昆蓉似乎知晓了母亲的用意,一把揽住苏凝碧的脖颈嚎啕大哭起来,却被狠心的母亲一把推入门中,而后死死地将门关死,丝毫不顾女儿的哭喊。
“咦?不想门外这小女子竟是个果决之人,知道咱们才是楼中唯一的变数。”纪烟岚轻咦了一声之后,对陈景云和许究说道。
原本费力推门想要出去的女童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发现屋内有人,连忙止住哭泣转过身来,透过泪眼婆娑的眸子看向说话之人,不想一看之下,女童却是一愣。
你道这是为何?原来世间的幼童在未被红尘浸染之前,尽皆灵觉敏感,善能发觉旁人对自己的喜恶,而这女童居然天赋异禀,虽然已经到了十几岁的年纪,但是灵心依旧未曾蒙尘。
此时眼前的三人非但个个仙风道骨、不类凡人,且几人看向她的眼神中也绝无恶意,叫她没来由地一阵安心。
特别是那位身着三花九瓣玄色莲衣的老者,让她从心眼里感到亲近,心道:“自己故去的父亲却不也是身着莲花法衣的么?”
许究如何看不出女童望向自己时的亲近之意?柔声道:“你叫小蓉儿对吗?且过来一同吃点儿东西,外面的事情不必担心,你母亲与叔叔不会有事。”
这句话似乎拥有莫大的魔力,昆蓉不敢违背也不愿违背,止住了抽泣,踱步来到桌前,看了一眼面容模糊的陈景云,又看一眼一脸温柔的纪烟岚,最后还是靠在了许究身旁。
此时酒楼之外早已经炸开了锅了。
莲隐宗外门分堂的众多高手陆续赶至伶仃楼外,却无一例外地被一道无影无形的气机给阻住了脚步。
元婴中期的黄化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踱着步子,他的神念根本突破不了那道屏障,心知是那位大能不许他们进入,因此不敢再加试探。
只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黄化思虑一阵,便命人将玄远城的城主褚昌和一众按巡司大小头目尽数召来,再寻来几个方才在楼中用饭的食客,审问缘由。
看着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褚昌,黄化也有些挠头,此人虽然修为不济,可到底是自己的嫡系,且自从褚昌当了玄远城的城主之后,每年的孝敬都是只多不少,搜刮的本事堪称一绝!
是以黄化嘴上虽然在不停地咒骂,心中却在琢磨对策。
事情已经问明白了,按巡司小头目甄风受了城中大族苏家的贿赂,今日假公济私,要将伶仃楼中的苏家嫡女苏凝碧擒回族中受审,威逼不成想要用强之时,却被一名外来女修阻止。
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黄化与一众分堂长老不禁面面相觑,芝麻绿豆一般大小的事情,怎么就被驾临玄远城闲游的宗门贵客给撞见了呢?
这位大能的名头如今在中州修士之中可是如雷贯耳,与妙莲峰文琛老祖相交莫逆不说,一身修为更是惊天动地,非但战平了逸莲峰的花老祖,竟连天心衍演之术也在天机阁林老祖之上!
更遑论能让修士平添元寿的延寿丹就是出自这位之手,延寿丹呐!多少元婴期修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好东西!众人想到此处,眼底尽皆流过渴求之色。
一个文生打扮的修士此时低声宽慰黄化道:“堂主不必忧心,此事说到底不过是事涉几个凡人和低阶修士罢了,想必里面那位老祖也不会太过在意。
说不定真的只是觉得有趣,这才不让我等搅扰,一会儿堂主只需公正处置即可。”
黄化闻言点了点头,再开口时话锋已变,对众人言道:“城主褚昌御下不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按巡司众头目却需依照外门律条重重责罚,否则何以平息百姓的怨愤?”
这却是已经把褚昌给摘了出来。
岂料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吊梢眉的黄脸修士忽地上前几步来到黄化身前,一脸忐忑地道:
“三爷爷,今日之事怕是很难善了,那苏凝碧的亡夫名唤昆雄,与我算是旧识。
昆雄生前曾经是一名结丹境的内门亲传,是在一次与域外妖修的交锋中不幸战死的,此事褚城主也是知晓的......”
不等吊梢眉的修士把话说完,黄化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一把将那名修士拎了起来,急促问道:“什么?你说那苏凝碧居然是内门亲传弟子的遗孀?且昆雄还是战死于妖修之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