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的情势急转直下,让陈诚措手不及,瘟疫这种事他自己毫无办法。
山寨里到如今只剩下寥寥几十个人没有被瘟病击倒。
前两日,他已经用易行换胎术走了一遭红莲军营,想骗出解药,谁知道竟然连千浮道人自己都没有解药,需要他亲自施法才行。
他强忍住当时出手的冲动,才能平安回来。
此时,陈诚甚至打算强行偷袭红莲反军,抓住千浮道人。
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方法能够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不说千浮道人境界高深,就是四万多普通士卒,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让老辛带着几个人去巡查山寨,检查寨墙上的伪装情况。
陈诚将剩余的人聚集起来,集思广益,寻求破题的方法。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日,该说的话也早已经说完了,现在大家只能坐在一起愁眉对苦脸,等着陈诚下最后的决定。
十四娘看着陈诚愁眉不展,在大厅里转来转去的样子,稍一犹豫道:“姐夫,我……或许有办法。”
陈诚精神一震,连忙停下脚步道:“十四娘难道能够配置解瘟的药。”
十四娘摇摇头道:“姐夫,在我入道的时候,师父曾经在我丹田里种下一颗百草珠,能够养体培神,助我成就无漏之体,这颗百草珠蕴含百草精华,能够祛除百病百毒。或许可以解开瘟毒。”
陈诚道:“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十四娘摇头道:“没关系的姐夫,我现在已经快要修到阳神境界了,百草珠现在只是个念想。”
陈诚长出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就辛苦你了。”
莫莫在旁边撅着嘴道:“哼,早有治疗的方法,也不早说出来,让山主白白担忧了这么久。”
她平日里的小嫉妒心最强,陈诚最维护哪个,她肯定要来打对方的小报告。
对十四娘,她看不顺眼很久了,平日里她不敢说什么,因为陈诚从来都是对十四娘格外不同。
这次她抓住了机会,说到了敏感的地方,让其他的人,看着十四娘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觉得十四娘身为黑云寨的元老,有些自私。
连林氏兄弟都在惊喜之中,参杂着些不高兴,毕竟林红玉也病倒了,他们也担心了好几天。
只有邢山和妙鹊不甚在意,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入到黑云寨里。
陈诚暗自摇摇头,心道,人性总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都希望朋友毫不保留地对待自己,就连修道之士也不能幸免。
人心哪里有自私这个说法,常说别人自私的人,大约自己是私心较重的。
陈诚见十四娘脸色有些羞愧,越发觉得众人有些过分。
于是对莫莫训斥道:“莫莫闭嘴,十四娘自她有自己的考虑,这毕竟是她师父留下的,怎么处置也是她自己的决定,你若有本事你去治。”
莫莫被陈诚怼得哑口无言,气哼哼地闭嘴不说话了。
锦瑟见莫莫被训,心里突然不忿起来,少见地点点头道:“山主说的是,小女子们错了,我们自然不如山主懂得十四娘的心思。”
陈诚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们,她说这话也未尝没有嫉妒的心思。
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最重要的是赶紧救治病人,现在虽然还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但是早一刻治好,早一刻安心,免得被山下敌人窥破虚实,攻上山来。
还没等陈诚吩咐,林氏兄弟已经将林红玉架了过来。
十四娘没有耽搁,帮忙把林红玉扶到木榻上坐好,她伸长鹅颈,檀口微张,双手按住丹田,轻轻一吹,一颗淡青色的灵珠从她的嘴里缓缓飞了出来。
这颗百草珠青光缭绕,飘到林红玉的头顶,青光猛然暴涨,像扫描器一样扫过她的全身。
林红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起来,邢山连忙上前,给她诊了诊脉,笑道:“三寨主已经痊愈。”
众人全部松了口气,纷纷不自觉地露出了笑脸。
陈诚见十四娘的脸色有一刹那的苍白,忙道:“十四娘,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费力?”
十四娘轻松地笑笑了,道:“没关系的,姐夫,只是动用了一下丹鼎玄气而已。”
还没等她说完,韩铁山已经把木秀娘抱了过来,放在榻上,道:“麻烦你了,十四姑娘。”
十四娘笑着摇摇头,开始替木秀娘驱瘟。
为了让十四娘省力,陈诚命人将寨民们都到聚义厅广场排队,由十四娘一个个治疗。
将山寨将近两千多人治疗完成,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十四娘的气息已经肉眼可见地跌落下来,形容枯槁,两眼无神,近乎麻木了。
十四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强硬过,陈诚几次让她休息,都被她拒绝了。
此时,见十四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陈诚直接强硬地令她休息两日。
十四娘虚弱地坚持道:“姐夫,隔离区还有山下几百百姓没有治疗,我治完再去休息。”
陈诚直接将她窍穴拿住,让一直担心,却无能为力的老辛用了个迷魂法术,将她迷倒。
陈诚看着倒在老辛怀里的十四娘,无语道:“用得着这么拼命吗,将她带回去睡觉吧,岳丈好好地看着她,不要让她逞强。”
老辛点点头,长松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亲自看着她。”
这两天,陈诚也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把他们打发走,就回去睡觉了,对他来说,打坐炼气永远没有睡觉来的舒服。
正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一声门开的声音将他惊醒,转头一看,见老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女婿,快,快去看看。”
陈诚一翻身从床上起来道:“怎么了,这是?”
老辛哽咽无声,只是用手指着门外。
陈诚也不再多问,胡乱套上件衣服,就跟老辛出门去了。
他们来的的地方就是山下百姓的隔离区,十四娘的百草珠飘飞在空中,已经有些暗淡无光了,正在为一个瘦黄的老妪祛除瘟症。
现在她的样子却让人极为心惊,不仅狐尾从她的身下现出,而且脸和脖颈上都出现了杂乱的狐毛。
她的脸变得极度消瘦,脸颊和眼窝都深深地下陷,已经能看到了骨架的形状,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竟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频死的饥民。
陈诚连忙上前打断,十四娘顿时道:“姐夫住手,这百草珠就是我的丹鼎根基,在我开始救人的时候,就已经不可逆转了,,姐夫就让我任性最后一次吧。”
百姓们见她现出妖的特征,却丝毫没有害怕,此时,听她表明心迹,不禁哽咽,纷纷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不住地叩首道:“娘娘慈悲,娘娘慈悲,娘娘慈悲……”
十四娘流泪轻轻道:“我辜负了师父的期望,可我忍不住……我不会让她再失望了,姐夫,我……你要理解我……!”
陈诚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把你带上山。”
十四娘一语不发,只是哽咽着摇头。
待百姓们全部治完,十四娘已经软到在地上,陈诚连忙把扶在怀里,道:“十四娘,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十四娘紧抿着嘴,看着陈诚虚弱地摇摇头。
好一会儿,她身子一阵抽搐,已经化作一只白毛狐狸。
此时,锦瑟、林氏兄弟等人都已经赶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都静谧无声,脸上都带着愧疚。
陈诚将狐狸抱在怀中,看着她懵懂无知的目光,自语道:“你也算求仁得仁,将来也许我还能带你入道。”
正在这时,突然天空上仙乐飘扬,天花乱坠,一位清美无双的白色道衣仙子出现在陈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