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陌低头看了一眼袖子,他看不见里头的火儿。这僧袍宽大,是他五师兄的僧袍裁剪改成的,用料上佳,里头加了棉和绒,穿着很保暖,自然这袖子里头的空间,也更大了一些。
他只能隐隐约约感知火儿在修行酒剑仙禁。
双手拢入袖中,谈陌没有使用神足通,而是走着去张家。
张家少爷对谈陌是等候多时,看到谈陌便是连忙作揖一礼,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师父,可有见到玄印大师?”
“多谢张施主帮忙引荐,不然小僧想要见到玄印大师却是不容易。”谈陌双手合十道谢。
张家少爷闻言,不由面露喜色,连声说道:“见到了就好!见到了就好!”
说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张家少爷赶紧说道:“内子之事,还请小师父施以援手。张某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张某除了小师父,眼下谁都信不过。”
是除了小僧外,你谁都请不起吧?谈陌心里头吐槽着,那位玄印大师的修为在他之上,名声也比他大,找那位玄印大师,不是更好?
心中是这般想,不过谈陌面无表情,说道:“小僧一定尽力。只是,张施主,还请告知小僧,二位是怎么惹上那妖鬼的?小僧也好有个万全之策。”
“说出来小师父可能不信,张某也不知道,张某有些猜测,但也不敢确定,便全都说给小师父听吧。”张家少爷一脸苦笑,然后就给谈陌说起了他们的遭遇。
竹筒倒豆子般,非常详细。
张家少爷名为张进举,这名字寓意是好,只可惜他多次名落孙山,而在其父母亡故后,张进举心灰意冷之下,便放弃读书,继承了家业。
张进举的妻子名叫柳莺莺,出身风尘,他两能走到一起,也是不容易。
柳莺莺幼年家贫,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勾栏之地。因柳莺莺容貌秀美,又很会说话,所以被她当时的东家看中,带出了那地方,给她另外安排了住处。
往日里有人伺候,还可以习文练武,自然更不需要出去接客。算是她东家养着的金丝雀,不过从来没男人碰过她,看来她东家是打算将她日后送给哪位达官显贵。
这一点,柳莺莺心里清楚,也从来不反抗。
当时在柳莺莺住的地方,不只她一个,因为没有利益纷争,所以几个人得关系一直都很好,情同姐妹。
后来世道乱了,有叛兵打了进来,几经磨难后,柳莺莺和她的一个姐妹逃了出来。
柳莺莺遇到了张进举,一番波折后,嫁给了张进举。
而柳莺莺的那个姐妹,则由柳莺莺说媒,嫁给了外县的一位乡下范姓地主。那范家和张家一直关系要好。
这一次,是那个姐妹让人送信来联系柳莺莺,说范家要搬家,问张家有没有意思接手范家的田地产业。
因为价格低廉,加上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张进举心动了。
柳莺莺本不愿去接手范家的田产,这兵荒马乱的,置办田产有什么用?他们张家小门小户的,能守得住?
然而柳莺莺执拗不过张进举,最后只好答应,陪张进举一块儿去。
只不过,等到了地方,却发现范家庄内一个人也没有,田地荒芜,房屋的门窗紧闭,且落满了灰尘,一副许久都没人住的样子。
于是张进举和柳莺莺在附近打听一阵,却是打听不出来范家庄发生了什么,那些人还是听他们夫妇一说,才发现范家庄已经没人了。
张进举和柳莺莺心里头都感到有些不安,就匆匆离开了。
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那个鬼婴。
被那个鬼婴一路纠缠。
谈陌听完,不由拧紧了眉头,范家早已无人,却偏偏有人送信来给柳莺莺,而不是给柳莺莺的丈夫张进举。
这一点,听着没问题,但细究起来,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
看似是姐妹关系好,然而很有可能是那个柳莺莺的姐妹,没办法将信直接送给张进举。毕竟柳莺莺和她那个姐妹相处的比较久,没准留着柳莺莺身上的什么东西。以此为媒介,就可以让“人送给柳莺莺了。
于是谈陌问道:“请问张施主,那封信在何处?”
“什么信?”张进举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谈陌说的是哪一封信,于是转头冲着屋外喊道:“去夫人那问问看,范夫人送来的信可还在。”
屋外候着的仆人答应一声,赶紧跑去找柳莺莺。
没一会儿,柳莺莺和那仆人一块儿来了,柳莺莺进屋就说道:“那封信我一直放在柜子里,怎么不见了?”
说完,柳莺莺才看到谈陌,赶紧行了一礼。
谈陌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然后说道:“可否带小僧去看看?”
他是想去最后确定一下。
张进举和柳莺莺对此自然不会阻拦,立马带着谈陌过去。
柳莺莺是随手将那封信放在了他们夫妻房内的柜子里,谈陌一番检查后,只发现那个柜子有些白色的奇怪粉末,他便伸手捻了捻。
“小师父,这是什么?”
“冥灰。”谈陌说道,这是一种在妖鬼中常见的特使纸张——冥纸,接触到阳光后所形成。这间屋子采光性很好,哪怕是放在角落里的柜子,都能被阳光照到。很显然,那封柳莺莺收到的信,是用冥纸写的。
“给二位送信的人,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谈陌问道。
“好像是掌灯时分,那时候账目出了错,张某校对了好几遍,很晚才去用饭。也是那时候,下人说有人带了一封信,来找内子。”张进举想了想后说道。
“不过我出去后,没见到人,只看到这封信。”柳莺莺说道,“后来我问家中下人,他们都说没看清那人的相貌。”
谈陌点点头,他这下可以确定了,柳莺莺的那个好姐妹,已经是妖鬼了,不过为什么要算计她的好姐妹柳莺莺,这一点谈陌也不明白。
那个鬼婴和张家夫妇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无疑跟柳莺莺的那个好姐妹有关系。
谈陌犹豫了下,还是将这件事的真相给告诉了张家夫妇。
柳莺莺面色变了又变,张进举却是愤怒不已,忍不住骂道:“内子待她情同姐妹,张某往日也很敬重她,她为何还要加害内子?”
谈陌这会儿却在想别的事,他没去问怒不可遏的张进举,而是问还算冷静的柳莺莺:“祠堂门口的两个石人,为何那般奇怪?”
脑后勺在前,面糊不清的面部在后,就像是脑袋被人拧过去一样,然而却在双手作揖跟人行礼,看着正常,但谈陌总觉得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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