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么,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何止有趣,如果真的可以远距离实时通话,那对战略上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没错,这段时日,我们在朔方经常使用对讲机通信,说真的,称之为神器也不为过。”
“如今二郎拿出来的电话,可以说是对讲机的衍生品,不,应该是进阶品。”
“知节,这事儿你一定要跟我们几个站在一条线上,电话干系重大,若是可行,最好控制在小范围之内使用,如二郎这般大张旗鼓的宣传,我担心神器被敌国利用了去啊。”
最后说话的人是屈突通,算是如今大唐武将中年岁最大的人了,今年已经七十一岁。
玄武门之变后,便被李世民派往洛阳镇守,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为了皇庄被烧的事情而来,恰巧得知了电话机的事情,顺便来凑个热闹。
屈突通是一个性格刚直,敢打敢拼的老将军,虽然七十一了,还一身伤病,但他从来没有放下过武略专研,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提升大唐的军事筹码。
电话机的出现,无疑正中他的心门,特别是前些日子的皇庄被烧事件,若是当时皇庄里有一台电话机存在,或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损失那么多马匹了。
在屈突老将军看来,崔琰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直接烧了李世民一千多匹战马,死伤军士仆役三百多人,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屈突通,复姓屈突,单名一个通,字坦豆拔,昌黎徒何人(今辽宁锦州市),奚族。)
面对老将军的提醒,在座几人都是面面相觑,程咬金无语的瞥了一眼院门口的席云飞。
“老哥哥,你当真以为咱们几个人……能够左右他的想法吗?”程咬金反问道。
屈突通闻言一怔,眼睛的鱼尾纹更加密集了几分,关于席云飞,他了解的其实不多,站在他的立场上看,一切为了大唐好的,都是自己人。
席云飞不管是在朔方的所作所为,还是在长安这半年来的一些贡献,无疑都在表明,这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有志少年。
当然,最让屈突通欣赏席云飞,还是席云飞关于万族大会的构思,以及席云飞面对一些外族人和外邦人的态度,同样作为少数民族出身的屈突通,甚至都做不到席云飞这么好。
“崔信,你小子别发呆了,倒是说句话啊!”
屈突通无言以对,只能朝崔信求救,电话机对于大唐战略部署的重要性,想必在座几人都是了解的,无论怎么说,也不该由自己来当这个坏人才对,而崔信没准是席云飞未来的姥爷,他说话多少是有点用处的……
崔信的视线从院门口收回,因为席云飞已经走了回来,而且脸色不是很好看。
院子里的几人同时回头看去,席云飞看向崔信,含笑道:“崔公,门外有人闹事……或许需要您出面了。”
崔信等人先是一怔,程咬金大咧咧的喝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在你这里闹事,还要老崔出面去处理,难道,是清河崔氏的人?”
席云飞摇了摇头,直言道:“荥阳郑氏的。”
“……”
崔信眉心微蹙,点了点头,直接起身说道:“这事儿是老夫失礼了,谢过二郎。”
“不用谢,小事儿而已。”
席云飞心安理得的接受崔信的歉意。
毕竟,他完全可以不告诉崔信,直接把那闹事的郑公子抓起来。
众人来到门口的时候。
围观的人群已经被赶来的衙役隔开了,街道上空出一片空旷的地带。
地上,几个穿着还算贵气的中年人被打得头破血流,边上站着几个护院打扮的汉子。
而那些汉子身后,两辆马车刚好跳下人来。
当先一人,年岁不大,桀骜的神情和打扮,无疑在告诉所有人:本公子不好惹。
而后面那辆马车,则走下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此人不是当初在朔方出现过的郑源,而是荥阳郑氏目前在朝最有声望的郑善果,历任民部、礼部、刑部尚书,今年刚刚任职岐州刺史。
郑善果的母亲,出身清河崔氏,刚好是崔信的亲姑姑,两人即是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密。
当初,郑善果曾与崔信提过,让程钰琪嫁给他的长孙郑钰,这事儿在朔方的时候,几个公子哥还曾提起过,顺便揶揄了一番郑钰,郑氏得知程钰琪倾心席云飞后,婚事便不了了之了。
关于郑善果,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传闻唐玄奘陈袆还是沙弥的时候,在举行科举的那一天,刚进净土寺的小沙弥陈袆早早地站在了公衙门外。
被主考官大理寺卿郑善果看见,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要出家?
一句久存心底的话从陈袆嘴里脱口而出:“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
郑善果见他生的相貌端丽,又惊佩他的浩壮志气,就破例让他参加了考试,最终被破格录取。
后来,郑善果向同僚表示:“我看他很有成佛的风骨,将来必能成为佛门伟大的人才。”
就这样陈袆在净土寺出了家,从此他拥有了一个法号“玄奘”。
说回此间。
站在那群汉子后头的桀骜青年,便是被‘绿’了的郑钰。
此时,见到席云飞等人出现,郑钰脸色一变,急忙朝身后的祖父郑善果看去。
郑善果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先是与崔信遥遥点头致意,又朝程咬金等人拱手一礼。
最后,走到近前,朗声道:“方才发生的事情,在场可有人出来为我孙儿主持公道。”
话音一落,席云飞愣了愣,难道还有反转?
崔信走到席云飞身后,附耳道:“郑家公人如其名,正身奉法,甚有善绩。”
席云飞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抬眼朝一旁的甄有财看去。
甄有财会意,赶紧去找刚刚目睹了一切的伙计问话。
却不料,地上那几个中年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起朝郑善果躬身一礼。
为首一人道:“不知郑公当下,某方才口出狂言,实为不该,对小公子的妄言,也请郑公看在小的不知情的份上,放过小的一马。”
郑善果脸上依旧是春风一样的笑容,看向自己的孙儿,问道:“方才他们说你几句狂妄话而已,如今你也把人打成了重伤,可谓以直报怨,心中的气是否通透?”
郑钰低着头,拱手道:“孙儿知错了。”
“那就好。”
郑善果回头与随从吩咐道:“拿些银钱出来,打人总是不对的,汤药费,武侯亭的罚资,你带着钰儿去当面缴清。”
随从恭敬称是,带着郑钰便与赶来维持秩序的衙役攀谈起来。
郑善果解决了此间事情,才走到席云飞等人面前,笑着拱了拱:“孩子不懂事,让诸君见笑了。”说着,侧着头看向席云飞,眼里带着几分探究与欣赏的意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