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周搞定了吴家老太太,两人坐在梧桐树下听着老人讲那过去的故事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哄哄的汽车声音。
这是从外面拉水的吴有量回来了。
“怎么又是你?”
一进门就看见了昨天被自己赶走的小年轻,吴有量的脸又拉了下来。
好在趁着这段时间,楚周已经把老太太的好感度刷上去了,老人家不好看着自家儿子拿这副态度对待客人,就主动站出来打圆场,“你脸面好点,哪能这么对别人啊?”
“姆妈,你怎么就把他放进来了?万一人家图谋不轨呢?”吴有量不满的对着老娘说道。
“这是上来找我们买树的,哪里是有坏想法?再说了,咱们家有什么值得人图谋不轨的?”
老太太也跟吴有量似的拉下脸,训斥儿子,“你先去打水洗把脸,然后坐这儿好好聊天……成天这副德行像什么话?”
吴有量这个做儿子的哪能跟老娘顶嘴,只不情不愿的按着做了。
楚周原地不动,倒是挺高兴见着老太太指挥儿子的——既然能够喊得动吴有量,想来老太太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这样他拿到树的可能性又高了点。
“你真想买这树?”
把自己随便打理了一遍,褪去了赶车拉水的辛苦,吴有量也搬了根小板凳坐到了院子里,抽着烟跟楚周问道。
“是啊,我钱都准备好了。”楚周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本本跟吴有量算账,上面已经列出了从网上查阅到的梧桐树的价格,其中还有身在金陵的陈金辉帮了忙做参考。
毕竟金陵城是个种梧桐的专业户,那里的价格更有说服力。
他本来以为以吴有量前面表现出的态度,应该是挺难说服的,所以功课做的也多,只等着在对方提条件推脱刁难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搬出来增加胜率。
谁知道吴有量在仔细翻了他的小簿子,又自个儿掏手机查了查之后,就拿手指夹下了嘴里的烟头,颇为感叹的望了望头顶招展的梧桐树。
“这树陪了我家二十来年啊……”
当时是怎么种下的呢?
好像是他从南粤省打拼回来,拿着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满心高兴的回到临湖镇,翻修了老房子,看着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才顺手种下的。
种了这棵树后没多久,他就结婚了,只是因为他腿脚不好,和自家女人是相亲认识的,没经历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再后来,他儿子就出生了……
真是晃晃眼的功夫,当年轻轻松松就能掰断的小树苗,已经长得能遮住半个院子了。
就像老太太之前感慨过的那样,二十来年了啊……
翻修过的新房子在二十多年后照旧变老变旧,在临湖镇处处修起的小别墅的衬托下,曾经风光敞亮的红砖大瓦房已经落伍了,墙角都长了青苔。
他老娘都满头白发了。
他那条受过伤的腿在年纪大了后,更是受不住无处不在的湿气,一到下雨天就会痛的不得了。
可他还得继续干着卖桶装水的活儿。
他儿子还在复读呢,还没考上大学呢……
“你说你出一千块买这树?”
吴有量有点不舍的看了梧桐树一眼,然后翻了翻手上写着各种价钱的本子,问楚周。
“嗯……你可以提个价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一千块钱只是参考价,准确的数字还得看具体情况来定。
不过前面嘴硬黑脸的吴有量突然松了口,会不会是想敲自己一笔?
楚周有点阴谋论的想到,可看看边上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又觉得吴家人应该不会那么没谱。
“你能拿现金出来?不拖帐?”
吴有量把抽剩下的烟头扔地上,一脚踩熄。
“绝对不拖!”楚周一听他这么问了,心里对于买树的事儿就有了底,立马跟他打保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叔你也别不放心,咱们都是镇上的人,要是我骗了你,你直接去三清观抓人不就行了吗?”
“……那好,不过你得多加七百块钱。”
吴有量道:“你要求的是把整棵树完整的拿回去,这样一来,我家的院子肯定要整一整的,光是坑就得挖个大的,这五百块钱就算后面填坑花的水泥钱,两百块算麻烦费,而且得现金交易。”
“你接不接受?你要是肯的话,我明天就把这树挖了,给你送过去。”
这么简单?
楚周听了吴有量开出的条件,虽然觉得这钱花的有点多,可自己的小金库还是能承受的——群里的土豪每次发现自己有了点“长进”就喜欢派发红包,当然也不会忘记楚周这个位于自己背后的男人,还为了拉关系,会找理由和机会给楚周打钱过来。
楚周收钱收的倒是坦坦荡荡,反正对方给了钱,他给了指点和一些修炼方法,不算白拿,两方扯平,谁也不欠谁的。
“那好,咱们要不要立字据?”
好歹是近两千的交易,而且动作还麻烦,要是谁中途说不干了,那得把另一个活活气死。
“立!”
吴有量等楚周应了话,就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两人当即扯了张白纸黑字的字据出来签了名儿,还请老太太和隔壁的邻居做了见证,就把买树的事情谈妥了。
明天楚周就去取钱,先给吴有量过了眼,然后后者就会请人帮忙把他家的梧桐树挖出来,送三清观所在的无名山那边去。
至此,楚周计划好的风水局的事儿就算完成了一大半,只剩下收尾环节了。
拿着一式两份的字据揣怀里,牵着狗走出吴家大门,楚周还有点迷糊——
本来以为会很艰难,结果就这么搞定了?一直黑脸的吴有量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难道最近真是他鸿运当头,老天爷给他加好运buff 了?
还是说他的主角光环终于点亮,虎躯一震就能引得无数人纳头便拜,一心一意的给自己做贡献?
不过看了看旁边正无聊追着自己尾巴啃的大黄狗,楚周又从幻想里醒了过来。
现实还是一个道士一条狗,他刚才真是在想屁吃。
只是在吴家,老太太看着楚周走没了影儿,才跟吴有量小声的说道:“卖了这树,就能给阿良寄多点生活费了吧?”
复读可不是个小数目,压力还大,她孙儿一个人在外面住着,可不能缺了生活费。
“多什么多?我把这钱留着!”吴有量没好气的回道,“以前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复读他还想要多少钱养着?”
“这些钱……我留着给他交大学的学费!”
“就是这树……”老太太听了也不反驳,觉得跟生活费比起来,还是大学学费更重要,就转了口,瞧着院子里的大树。
明天这梧桐就不在他家喽,还蛮不舍的。
“这树留着也没啥用!”吴有量又抽起了烟,“房子旧了,又要攒钱翻修,以后迟早得把这树给砍了的,还不如拿去卖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