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了?!”
在场的众人哗然,同时也反应过来,匡立果的死应该另有隐情,否则警察也不可能上门询问。
不过,据警察介绍,匡立果是自杀而亡,他早年离婚,儿子跟着前妻,家里只有一个人,死了七天,才因为邻居闻到臭味,报警之后才发现。
吴麻子有些难以置信:“不对呀,匡立果为人比较乐观,而且我上次见到他,他也没有悲观的情绪,当初他妻子外面有人,执意离婚,最后还获取了儿子的抚养权,他都挺过来了,没道理会自杀啊!”
警察说:“勘察的结果,他确实是死于自杀,而且他留下的遗书中,指名让你帮他报仇。”
“什么!我都不知道他因什么自杀,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怎么帮他报仇?”吴麻子莫名其妙,半响,他问道:“他的遗书中,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
警察说:“遗书中说,他被人骗了,买到了一批假瓷器,积蓄花的差不多了,他儿子又不喜欢他,觉得人生没有了意义。”
“呃……”大家沉默下来,如果一个人对未来没有了希望,自然也是正常的。
吴麻子思索了片刻,以他对匡立果的了解,儿子不喜欢他应该只是次要因素,毕竟离婚之后,每回匡立果跟他喝酒,时不时会提起这件事情,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年的了,相比之下,被人骗了才是诱因。
于是,吴麻子向警方请求,能否查看匡立果留下的藏品,这样也可以了解清楚匡立果自杀的根本原因。
匡立果的遗书中写着,他已经立下了遗嘱,他的所有藏品由吴麻子全权处理,所得的资金,要吴麻子全部捐出去,用于资助贫困儿童的学业,只有他名下的房子留给儿子。
因此,吴麻子提出的请求,警方也同意了。
吴麻子邀请黄家秀父子以及赵琦一同前往鉴定,大家也都答应了。
结了账,出了饭店,大家坐上赵琦的车,和警察一起到了匡立果的家中。
吴麻子环顾一下四周,没想到这才半个多月不见,自己和匡立果却已经阴阳两隔了,心中很是悲伤。
他又看了匡立果的遗书,和警察说的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老壶啊老壶,你让我给你报仇,却什么都不说,这样让我帮你报哪门子仇啊!”
警察带着众人来到匡立果家中的一个房间:“他遗书中说,他的所有藏品,都放在这里。”
赵琦朝里面看去,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只只纸箱子,可能东西都在纸箱子里。
大家进去后,打开箱子一看,藏品果然都放在纸箱子里。
匡立果之所以有老壶这个绰号,是因为他主要收藏种类茶壶,但房间里却只有一只箱子装着茶壶,剩下的都是各类瓷器。
有白釉描金四系罐,圆口,左右各环象鼻,鼓腹渐收,撇圈足。器形简单规整,通体施白釉,施釉随意,罐口描金。
有粉彩昭君出塞图瓶,直口、溜肩、鼓腹。器通景粉彩绘昭君出塞图,器外底松石绿釉地阴刻“慎德堂制”四字二行楷书款。
有青花云龙纹经筒,器形修长,圆筒形腹部,底部外撇以承重心,圈足,内施白釉,通体通体青花装饰,绘海水江崖、飞龙戏珠纹样,底部青花绘双圈并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二行楷书款。
有德化窑白瓷观音坐像,观音通体施白釉,面颊圆腴,凤目细长,神态安详,双手拢于袖中,端坐蒲团之上。
另有梅瓶、棒槌瓶、赏瓶、罐、盘、碗、三足炉、武士俑等林林总总一共二十六件瓷器。
黄家秀讶然道:“难道老壶把他收藏的茶壶转让了,买了这一堆瓷器?”
吴麻子点头道:“估计是这样,否则老壶也不会说被人骗了。”
现在匡立果都自杀了,不用说,这些瓷器十有八九有问题,估计也只有剩下的几把茶壶值些钱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一切都得等鉴定出了结果再说。
大家各自分工,开始鉴定。
瓷器一件件地经手,赵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些瓷器,做工都非常出色,仿制的水平颇高,他乍一看上去,都不好断定真伪,只有比较过胎釉、青花发色、纹饰风格、工艺特征等方面,他才找出一些问题。
可以说,别说普通收藏者,可能一些资深的玩家都难以分辨真伪。
“你们结果怎么样?”吴麻子抬起头来问道。
赵琦说:“壶我还没看,这些瓷器都有问题。”
黄家秀父子俩也都持相同的意见。
吴麻子皱着眉头说:“连这只‘芝率斋’款的将军罐都有问题吗?”
“芝率斋”是堂名款,很官窑、御窑会使用堂名款,这种情况也不在少数。自明代嘉靖朝开始,就烧制了大量标有堂名款的瓷器,从此逐朝延续,日渐流行。至清代前期、中期较为普遍。
堂名款是瓷都瓷器制造业一份特殊的标识,由于康熙初期不能题写年款,所以无论工艺还是民窑堂名款都被广泛使用。
吴麻子说的将军罐,从釉色风格来看,正是康熙时期的民窑瓷。
赵琦说:“它的款有问题。”
“款怎么有问题?这种款在康熙时期很多吧,怎么会问题呢?”
“堂名款的瓷器在康熙时期确实并不少见,但所有的堂名款都是有避讳的,如果你对历史有所研究,就会知道,清朝大部分皇帝的名字是有忌讳的,康熙名叫玄烨,那么社会各个层面,绝大部分都要避讳这两个字。
咱们再看‘芝率斋’这个堂名款,看起来好像没有问题,但‘率’字其实是玄部,肯定也要避讳。所以买清代的堂名款瓷器,一定要记住,除了天命、天聪、顺治三个皇帝的名字不用避讳,从康熙至宣统都需要注意。有些制作者文化水平不高,便会闹出乌龙。”
听了赵琦的解释,吴麻子又看了一下底足内的落款:“哎,我还真没注意这一点,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了。不过,这么一堆官窑瓷里面,却混进这么一件民窑瓷,是什么道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