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死了一名苏联少将?”
听完耿朝忠的叙述,舒尔茨不由张大了嘴。
“没错,所以我不能回国。”耿朝忠点头。
“我明白了,”舒尔茨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耿朝忠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就不怕,我将你抓进去以后,然后向上司请功吗?”
耿朝忠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就这么信任我?要知道,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了。”舒尔茨追问道。
“舒尔茨,你今年多少岁了?”耿朝忠问道。
“四十三岁。”舒尔茨不由得摸了摸脸上的皱纹。
“像你这个年龄,就算递交了一名俄国间谍,有希望做到党卫军的高层吗?”耿朝忠笑道。
“没有,”舒尔茨的脸色变得沮丧,“说实在,即使是现在这个职位,都有很多年轻人虎视眈眈的想要取代我。”
“是的,舒尔茨,你老了,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耿朝忠点点头,“与其追求那些看不到的东西,你不如追求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耿,你很坦率。”舒尔茨微笑道。
“是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你看,你的裤脚已经磨成了一条细碎的破布,”耿朝忠低头看着舒尔茨的裤子,“我想,你恐怕现在都没有结婚吧?”
“你这个怪诞的家伙!”舒尔茨惊叫起来,“我是你的朋友,你不能这样窥探我的隐私!”
“我亲爱的朋友,”耿朝忠用充满感情的眼睛看着舒尔茨,“您记得,四年前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你,要追随阿道夫,并且及早加入党卫军的话吧?”
“记得,多谢你的指点,可惜我没有立即照办,我以为,那笔钱可以让我活的很好,然而等我破产后,阿道夫身边已经有了很多的追随者,我变得微不足道。”舒尔茨郁闷的说道。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新的建议,你愿意听从吗?”耿朝忠说道。
“你说。”舒尔茨的眼睛里再次焕发光彩。
事实上,他现在的生活很枯燥,很乏味,并且看不到任何未来。
“我建议,你离开德国,去美国生活,还有,不要再杀戮了,尤其是针对那些犹太人。”耿朝忠低声道。
舒尔茨沉默了。
他在认真的考虑着耿朝忠的建议。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舒尔茨凝视着耿朝忠。
“杀戮并不能使你获得快乐,并且,这是有代价的,也许是五年后,也许是十年后,请相信一个朋友的建议。”耿朝忠说道。
“可我没有钱,哪儿都不能去。”舒尔茨的嘴角露出一丝落魄的笑意。
“这是5000法郎,足够你在美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耿朝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推了过去。
“谢谢。”舒尔茨感激的接过支票。
“这并不是全部,我逃离后,还会向你提供一笔资金,不过,你得保证,不能花掉这笔钱。”耿朝忠低声道。
舒尔茨的眼睛越来越亮,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在他眼睛里闪现。
“走吧,”舒尔茨站起身,“跟我去我那里,我会想办法帮助你。”
..........
舒尔茨带着耿朝忠,来到了柏林近郊的一座庄园,庄园里灯火通明,门口是巨大而锈迹斑斑的铁门,显然已经存在了很长的时间。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点,犹太人特别管教中心,”舒尔茨指着铁门,“等会儿,我会命令手下把你带进去,不过你得注意了,不要和任何其他人说起这件事。”
“放心。”耿朝忠笑了。
舒尔茨的谨慎,正说明他对这件事抱有极大的希望。
“抱歉,”舒尔茨接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把耿朝忠牢牢绑住,然后指着地面说道:“麻烦你先躺一会儿。”
噗通一声,耿朝忠倒在了地上。
舒尔茨走进了铁门里面,不一会儿,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人在舒尔茨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把他拖进去!”舒尔茨大声下令。
两个狱警低下头,抬起耿朝忠,向着铁门走去。
庄园内部十分宽阔,里面是一座二层楼的钟楼式建筑,进了内部,则是一排长长的走廊,不时有惨呼声和威吓声从走廊里传出,偶尔还有令人肉酸的皮鞭声响起。
两名狱警将耿朝忠抬入了其中一个房间,随手往地下一抛,然后砰的一声关住了铁门。
耿朝忠扭了扭脖子,爬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环境,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不,也许是第四次入狱了吧?
耿朝忠自嘲的一笑。
房间阴森恐怖,地下还有着斑斑血迹,虽然经过了大量清水的冲刷,依然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的血腥味。
然而这已经是德国人对犹太人比较仁慈的一个阶段了,等9月份的《反犹太人法案》通过之后,秘密乃至公开的屠杀会变得越来越普遍,即使是其它国家的外交人员也不再安全。
耿朝忠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即将变的无比血腥的国度待下去了,即使要冒一定的风险。
即使要牺牲,也应该牺牲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比如说,自己的国家。
咚,咚,咚。
走廊里传来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人正向着这边走来,耿朝忠迅速躺倒在地。
刺啦........
伴随着铁皮摩擦地面的声音,门被推开了,手电筒的光柱在耿朝忠脸上晃了两下,接着就是一盆冷水泼了上来。
“呃。”耿朝忠眯着眼睛抬起了头,眼前是刚才那一名将自己抬进牢房的年轻人。
“我听说,你是苏联间谍?”那名德国年轻狱警开口了,蓝色的眼睛在耿朝忠的身上打转。
“不,我是中国人,你们搞错了!”耿朝忠大喊。
“典狱长要见你,跟我走。”年轻狱警没有理会,只是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警棍。
耿朝忠没有再喊叫,乖乖的站了起来。
“不要妄想逃跑,大门和铁门都是关着的,一旦被我们抓住了,你会生不如死。”年轻狱警冰冷的陈述着早已陈述过无数次的话语。
“是,先生,我是冤枉的,你们很快就能查清楚。”耿朝忠走出了屋门。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间明亮的办公室,舒尔茨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到耿朝忠进来,嘴角微微抿了抿,翘起下巴道:
“史塔西,你先出去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