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见大家都来了,他淡淡一笑道,“诸位,眼看皇帝陛下的寿辰就要来临了,往年陛下心犹国事,所以并不曾过寿,如今四海升平,陛下这才决定过寿。
我宣府深受皇恩,这寿礼可不能比别的地方差,本官听说福建郑芝龙输了五百万两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为陛下贺寿。
江浙盐商更是以极品和田美玉,制成江山万里屏风,准备上呈皇帝陛下作为寿礼。
云南沐王府据说专门从西域购了一大块极品青金石,极为罕见,其他各地所送寿礼本官也就不一一列举了,不知我宣府应该送些什么?”
宣府权吏和士绅商人皆是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也挺尊重皇帝陛下的,但是要他们破费就有点不愿意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若不是皇帝陛下,宣府也不会有今日,他们也不会有今日的。
破费是必须的,而且还得大大的破费,不能比别的地方差,否则太说不过去了。
钱胖子早就等着卢象升的话了,他急急站了起来,得意的环顾四周。
钱胖子缓缓开口,“皇帝陛下大寿,天下臣民理应竭尽所能的供奉陛下,我钱宝元愿意以黄金和白银,分别铸造一套编钟,献与陛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钱胖子好财大气粗呐,居然给皇帝陛下送金银编钟?知不知道编钟多大多重吗?这么一套下来,得多少金银呐?
没想到这家伙,短短时日便赚了这么多的钱?人比人,气死人啊!
卢象升赞许的点点头,钱胖子可以说是做了非常好的表率,这金银编钟送上去,陛下必然喜欢。
“不过?”
钱胖子面露愁容道,“卢总督,草民遍访宣府的金银铺子,都没有能做出编钟的,此物太过于复杂了。
编钟表面凸起的点,据说是音节,铸造师大多不懂音乐,咋铸?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模具啊!”
卢象升笑笑,“咱陛下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只需以金银铸成编钟的形状即可,陛下定然喜欢。”
卢象升太了解崇祯了,这家伙是喜欢音乐的人吗?他只喜欢金子和银子。
只要是金银铸造的东西,他都喜欢,你就算送个金坨坨给他,他也喜欢。
那些江浙盐商啊,沐王府的人啊,可真够傻的,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准备礼物,还真不如钱胖子的金银编钟呢!
毕竟价值连城的珠宝要换成钱,还得需要过程,而金银编钟砸了就能用。
卢象升心情很好,钱胖子带头献了这么好的礼物,其余富绅豪商肯定不会小气的,彼时他宣府献的寿礼定会夺得头筹。
黄良臣苦思良久,终于道,“我倒觉得以编钟为寿礼,实在不妥,自古哪有给皇帝陛下送钟的?”
对呀,这编钟可不就同终吗?
你吖个钱胖子活腻了吧?居然想着给皇帝陛下送钟?只怕他会先给你送个终。
钱胖子悚然一惊,幸亏这黄良臣提醒,要不这编钟送上去,他不就完蛋了?
钱胖子都快惊出一身冷汗来了,卢象升安慰道,“钱老板莫要担心,金银编钟送不成了,你还可以献金银瓜嘛,甭管是南瓜还是冬瓜,你献上几车就成了。”
钱胖子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他还是连连称是。
钱胖子做了个好表率,其余人等也就不好意思献的太差了,纷纷将压箱底的宝物拿了出来。
而这边卢象升正在筹集寿礼,那边张家口黄良相家的商队又出发了,浩浩荡荡几十人马,携带着大量的茶砖,生丝,瓷器,白糖等货物进入了草原。
不得不说,这黄良相可真不厚道,黄文简死了,他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将黄文简的婆娘霸占了。
而黄文仁和众伙计刚回来,就又被他派了出去走商,现在都快过年了,也就黄良相这种黑心人干的出这种事来。
浩浩荡荡的商队,冒着严寒走在茫茫草原上,草原无边无际,让人心胸无限开阔。
黄文仁看了眼中间那辆骡车,他露出神秘一些,这车里的东西足够黄家两兄弟抄家杀头了,连带着也能将钱胖子拉下马。
按照蒋星魁的计划,首先由黄胡子将官兵引到他们这里来,然后无意间露出车里的违禁品,让官兵抓个正着。
接着黄文仁与众伙计便异口同声的污蔑,黄家兄弟与女真各部暗中勾连,贩卖违禁物品。
呵呵,如果这样黄家狗奸商都不死,他黄文仁就把自个的头当蹴鞠踢。
商队在草原上艰辛跋涉了半日,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若不是手中有罗盘,只怕早就迷路了。
踏踏踏~
黄文仁望去……
就见一队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骑着骏马踏雪而来,因为马儿并不擅长跑雪地,所以这些人跑的并不快。
黄文仁知道,这些人是黄胡子的人,他们的后面估摸着就是官兵了,黄胡子先会故意拿他们当人质,威胁官兵。
然后官兵必然会与黄胡子一番争斗,接着违禁物暴露了出来,黄胡子逃跑,他们则按照计划陷害黄家奸商。
黄文仁命令商队停了下来,耐心等待着。
片刻后,黄胡子带着人马奔了过来,他们与商队静静对峙着。
黄文仁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他走上前,对着黄胡子行了个礼,打招呼道,“黄英雄,别来无恙呐?”
黄胡子裂嘴一笑,眼神冰冷如雪,“黄文仁,我欲借你一样东西,用完后便还。”
黄文仁奇怪的问道,“黄英雄想借什么?尽管拿去吧!”
黄胡子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人头。”
话音未落,这帮马贼便冲了上来,见人杀人,见马砍马,手段凌厉无比,鲜血染红了白雪。
黄文仁懵了……
蒋星魁交代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啊?这帮人为什么说杀就杀?
黄文仁来不及思考了,他一把就将身上的老羊皮袄子脱了,只穿着毛衣毛裤,死命的奔跑起来,都忘记了旁边还有骏马可骑。
黄胡子杀光了伙计和骡马们,他单手执缰绳,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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