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科举鬻题案对唐伯虎的影响非常大,他在给好友文征明的《与文徵明书》之中详细的剖解了自己,本居“东南文士之上”,由于科场案,忽而成了“众恶所当”,被“毕指而唾”的人物。
这正如祝允明在为唐伯虎写的墓志铭中所说的:“有过人之杰,人不歆而更毁;有高世之才,世不用而更摈,此其冤宜如何已?”
朱厚照看着手中的题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对朱佑樘说道:“这份是锦衣卫递上来的折子,说是本次鬻题案,查无实据,但是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唐寅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梁储。”
这份题本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就没再写什么,朱厚照叹气,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某斌果然会做事。
鬻题案查无实据,这个事情不是某斌说的,他前面不过是一个铺垫而已,因为这件事情之前朝廷就查了。事实上整件事情一直都隐藏在迷雾之中,让人不能辨明真相,整件事情还要从两个人进京赶考开始说起。
唐伯虎系弘治戊午解元,而徐经则是弘治乙卯第四十一名举人,徐经比唐伯虎早一科,用后世的话来说算是学长。
徐经与吴郡文士多有交往,与唐伯虎最为莫逆,欲以才名相引重。至弘治己末大比之年,两人相约同船赴京会试。抵京,客于施舍,“六如文誉籍甚,公卿造请者阗咽于巷。徐有优童数人,从六如日驰骋于都市中,都人瞩目者已众矣”。
说白了,徐经就是非常高调,一副富二代的做派,在京城里面长袖善舞,结交公卿,大有意气风发之势。
由于徐、唐两人在京师的行动惹人注目,会试中三场考试结束,顷刻便蜚语满城,盛传“江阴富人徐经贿金鬻得试题。”
户科给事华昶便匆匆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事连徐经、唐伯虎。朱佑樘敕令程敏政毋阅题,其所录之卷,由大学士李东阳会同其他试官进行复审,结果证明徐、唐两人皆不在录取之中。
说白了一句话,唐伯虎、徐经两个人谁都没考中,前面白嘚瑟了。
什么鬻题根本就是扯淡,如果能够提前拿到考题,以唐伯虎南直隶乡试解元的身份能考不上?关键问题在于这个解元就是没考上,按道理说不应该啊!要知道南直隶那可是大明科举非常凶猛的地方,类似于后世的高考大省。
这个大省可不是光在省内竞争,那是要放到外面和全国竞争的,像唐伯虎这样的省状元居然没考上,这里面怕是有事。
不过这事不是关键,这事的关键点在于钱财上,程敏政收了徐经钱财,这个是肯定的,只不过按照徐经的说法,他是为了给自己已故多年的祖父求墓志铭。无论程敏政收钱后有无任私之心,但徐经的目的却十分明确,即与程套近乎,还与李东阳拉关系,替已故多年的祖父徐颐求墓志铭,其结果不正如他所愿,“拟作文字,竟与试题合”吗?
徐经还说来京之时慕敏政学问,以币求从学,间讲及三场题可出者,经因与唐寅拟作文字,致扬之外。
说白了,徐经来到京城的时候,仰慕程敏政询问,拿了钱去拜师,然后就讲到了这一科试题可能出自哪里,徐经与唐伯虎回去之后就做了样文,但是样文泄露了出去,这事也就被别人知道了,然后试题与徐经唐伯虎作为的样文一样。
朱厚照上下翻看整个案子的过程,这里面怎么看都有事,你一个进京科举的仕子,你跑人家主考家里做什么?还送钱,唐伯虎也跟着去了,为自己的座师求了程敏政一文,这玩意瓜田李下,简直就是要了命了。
见自己的老爹看着折子,朱厚照也没心情继续看折子了,而是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朱厚照很想知道老爹会怎么处置这件事情,锦衣卫的题本很明确,鬻题案是没有的,这个是大方向,因为唐伯虎和徐经都没中,这个也说得过去。不过后面锦衣卫也给出了其他不妥的地方,皇上要处置也是有了名目的。
说白了,皇上想怎么处置都行,锦衣卫理由都给找好了,事情办得非常妥帖。
历史上便是以查无鬻题实据,以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唐寅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梁储,两人均遭削除仕籍,发县衙为小吏。程敏政罢官还家,华昶坐奏事不实,降职处分。一场科场大狱,以各打五十大板结案。
程敏政归家后愤郁发疽而亡,唐寅耻不就吏,归家后夫妻反目,休妻,消极颓废。
徐经加梧塍后,闭门读书,并作《贲感集》以明志。朱佑樘死后,徐经一心盼望新天子的赦令,希望再返科举仕途。次年以慕司马迁的齐、鲁、燕、赵壮游为名,北上京师探听消息,但因科场失意后体质一天比一天差,不胜旅途劳顿,至京便卧病于永福禅寺,于正德丁卯客死京师。
良久,朱佑樘放下了手中的题本,看着朱厚照问道:“皇儿觉得此事该如何做?”
“自然是要查清楚的!”朱厚照在一边开口说道:“抡才大典,为国取仕,当然是要公平公正公开,不然如何安天下人之心?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看着儿子的模样,朱佑樘不禁为之气结,什么时候这个臭小子也学会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不过朱厚照的倒是响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宁王得知了唐伯虎的大名之后,派人去招募了唐伯虎,然后唐伯虎就发现了宁王又造反之心,于是唐伯虎就装疯,居然被宁王给放了出来,这个是真事。
可见唐伯虎不光诗画双绝,为人也是很有些才能的,首先是他能察觉到宁王要造反,可能也是宁王和他说的,不过可能性不大,不然宁王不会发他走。其次就是他能装疯骗过宁王,可见也是有心思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