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自己的这个太子外甥了解吗?当然是了解的,虽然不是全部了解,但是也有一定的了解。比如他说的,什么不贪图钱财,可是张鹤龄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太子外甥往自己手里面捞钱的时候,那可是一点都不手软,而且下手狠着呢!
看了一眼张鹤龄,朱厚照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事情其实挺简单的。”
朱厚照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张鹤龄就越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而且绝对是挖个坑埋掉自己的那种。
“朝廷有自己的难处,这些年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赋税不足,可是又不能加征,否则是要出乱子的。”朱厚照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感叹了一句:“可是国家这么大,花钱的地方这么多,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财源才行,你说是不是?”
“是,是!”张鹤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更凝重了,赋税?凡是提到赋税,那就没有小事。
朱厚照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直接说道:“前一段时间有臣子上了奏折,觉得朝廷可以征收一些以前不征收的税,比如庄田。本宫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庄田是朝廷的赏赐,怎么能收税呢?如果真的收了,那岂不是遭人非议?舅舅你说是不是?可是这国用不足也是一个问题。”
“本宫这些日子就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可能是本宫才智浅薄,一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舅舅你为人聪明机变,这是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本宫就想问问舅舅的想法,不知道舅舅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怎么看?我就想站远点揣着手看,张鹤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心里面已经垮了,完了,全完了,果然是自己的太子外甥,不挖坑则以,这一挖坑就是大坑,自己要是掉进去,那就别想爬出来了,在坑面躺着等活埋好了。
庄田收税,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以前也有人提过,还是文官提的,可是皇帝哪敢答应?看自己这个太子外甥的意思,哪里是什么问问自己的意思。
这就是很明显了,这是让自己首倡,同时拉上之前自己结盟的那些勋贵一起表态了,自己这些人为国为民,愿意将庄田纳税,这不是陛下逼得,这是我们自己愿意的,而且是非常积极的愿意,皇上拦都拦不住那种,你要是拦着我,那我就撞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也不能眼看着我们撞死,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看,事情多完美,君臣和谐。
可是张鹤龄也知道,那些勋贵会甘心情愿?快别闹了,不说其他人,自己家里面多少庄田?明面上的的确不多,可是这几年自己家弄了多少地?那些可都是侵占和买来的,全都要纳税,当然了,肯定是用不了每年二十万两的。
可是他不是这个事,自己要是首倡,那些勋贵不得恨死自己?到时候自己就不是地位一落千丈,直接就成了勋贵和勋戚的叛徒了。
之前积攒的人气和地位全部耗光,一夕之间打回原形,甚至还不如原来,想到这里,张鹤龄都要哭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外甥,只见他坐在那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手中端着茶杯不时的抿一口,一副很闲适的样子。张鹤龄知道,自己这个太子外甥这是吃定了自己了。显然,这件事情是自己的太子外甥早有谋划,张鹤龄不禁想到了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事情。
太子殿下不是几年前就在谋划今日了吧?张鹤龄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这种想法产生之后,张鹤龄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要知道之前自己这位太子外甥可是不待见的自己,因为自己插手盐政的事情还发了脾气。可是后来却开始支持自己,而且让自己不断的捧自己,怕是那个时候就存了利用自己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张鹤龄的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心情,很复杂,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逃不掉了。
自己这个太子外甥既然盯上了自己,既然让自己去干这个事情,那你就必须得去干,没有丝毫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张鹤龄终于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直接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臣觉得这也不算事!”
听到张鹤龄的话,朱厚照顿时就笑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期待的看着张鹤龄,赞叹道:“不愧是舅舅,朝中之人都称你机变无双,果然不同反响,快快说来,让本宫听一听。”
不说其他,自己的这个太子外甥演戏这真的是一流,完全看不出演的痕迹,不过张鹤龄也只敢在心里面腹诽一下,那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努力的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张鹤龄这才开口说道:“勋贵们也是一心为国的。”
“别说庄田纳税了,毁家纾难都不在话下,臣愿意首倡,并且联络一些勋贵勋戚,想来他们也是大力赞成的。到时候由我们一起上书请奏陛下,想来陛下也不会决绝我们一片报国之心。”
朱厚照先是一愣,随后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这事勋贵和勋戚们能愿意吗?”
“殿下放心,他们愿意!”张鹤龄想都没想,虽然心里面在滴血,但是脸上却依旧表现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
略微沉思了片刻,朱厚照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开口嘱咐道:“那这事交给你去操办,但是有一点,不可强迫,一定要自愿,如果让本宫和父皇听到你强迫他们,那本宫和父皇都不会答应,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白吗?”
“殿下放心,臣明白!”张鹤龄笑着答应道,心里面却知道,狗屁的自愿,这事要有人自愿都有鬼了,自己就不是自愿的,可是自己敢说吗?
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谁要是不答应,那下次盐场认筹还有他们的份?再说了,你就真不怕得罪太子和陛下?反正张鹤龄是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