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中都感到难以置信。
走出来说话的,竟然是二长老!
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站于中立,从不投入任何一方势力的老人,竟会在这等情形下走出,向着大长老说话。
大厅中鸦雀无声,连玉襄夫人也缄口不言,脸色阴鸷。
“那便如此决定。”大长老看向洪姓老者道。
对方点了点头。
卷发少年被洪姓老者推出,哈切连天,说道:“附加一个条件,如果赢了,先给我安排个客房,连夜赶路,整宿未睡,困死了。”
“那是自然。”大长老打着哈哈道。
崔远目光落在了高台下的老妪身上,目中异彩闪现,对方一开口,他便辨认出这位是在林中救过自己之人。
飞身下了高台,冲老妪微施一躬,以示谢意。
老妪回以微笑。
崔远一开始是对大长老的指手画脚感到不屑,但听到老妪也同意让他和少年比斗后,自然也不好薄了对方面子。
看向卷发少年,两人目光对视。
崔远凛然。
卷发少年则是在崔远锋锐的目光下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做了个起手式,浑身气势提了起来。
“你才初境,我让你个一回合。”少年并不似寻常大家族的天骄,面色如常,也没用鄙夷或者轻视崔远的意思。
崔远也不由高看了对方一眼,同样回以起手式。
没多废话,一步踏出,身法催动。
殿中几乎都是入形期强者,在此刻未运转目力的情况下,竟未能捕捉到崔远的身形。
前方卷发少年更是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就见一只宽大的手掌向自己肩上抓来。
短暂的惊慌后,他收起了懒散的姿态,恢复镇定,身子一沉,崔远的手掌便贴着他肩上的衣襟划过,布料撕裂的刺啦声随之传来。
这一幕快若雷霆,仅发生在瞬息间,四周之人都是骇然,完全没想到崔远会有如此之强的战力。
卷发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崔远的手掌便再此落下,抓着自己左肩。
一阵大力传来,几乎将他身子压垮。
惊慌之下,不再保留实力,顿时催动起体内真气。
在自己洪家秘传心法的配合下,真气调动速度极快,瞬间整个右手都被灼热的真气包裹,皮肤也泛起了一层赤红色。
崔远立时松手,再次一抓间,袭向少年左臂上的曲池穴。
卷发少年惨哼一声,没待他反应,崔远点指如击剑。
肩前穴、天府、合谷......
一声沉闷的气爆声,少年手臂上包裹的真气泄去,整条手臂也软塌塌的耷拉了下来。
“洪铭!”洪姓老者眼瞳爆缩,微微踏前一步,失声道,完全无法相信会发生这种局面。
少年跌坐在地,脸色苍白,看着崔远。
“你......怎么知道我洪家太沧心法的行功路线?”他依旧处于失神状态,忐忑不定,只觉得莫名其妙,对方像是有透视眼一般,能看到自己体内的变化,自己运转真气的路线竟让对方完全掐死,他也听族内的长辈说到过,有些结婴期的大能,元神强悍,甚至能推演出对手的心法,从而一招制敌,但面前的青年无非才初境,这让他不明缘由,同时心中惊骇。
“撞巧。”崔远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此时,大厅中,不管是天王还是各大堂主,都有些瞠目结舌,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真的是圣主?”悲膳堂的堂主更是情不自禁地呢喃道。
大长老向来城府极深,此时也是脸色有些阴沉。
“结果已出,洪老就不必追究了,今晚我教大设宴席,欢迎三位莅临。”老妪看了崔远一眼,脸上挂着笑,眉头舒展,整个人像是都年轻了好几岁。
洪姓老者面子有些挂不住,脸色难看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半天说不出话,这完全是赤裸裸的被打脸,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曾孙,竟被一名初境的练气士击败,亏自己还说给对方三回合的机会。
卷发少年右手撑地站起,左臂虽仍旧软塌塌的耷拉着,但他还是死死盯着崔远,高声道:“我不服,你使诈!”
“给我闭嘴!”洪姓老者脸色更黑,一把将自己曾孙扯了过来,也不管对方如何反抗,冷哼一声,便朝着大厅外而去。
“洪老慢走,已经吩咐了下人去安排住处,今晚为三位接风洗尘。”老妪躬了躬身道。
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最后传来少年不甘心的声音:“你等着,明天我来找你,到时候咱们正大光明的比上一场!”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大长老喊了声散会后,大厅中的众人才回过神,但目光还停留在崔远身上。
就看他慢慢走到了玉襄夫人身边,微施一礼后,语气诡异道:“多谢夫人今早及时叫人提醒,不然我可就怠慢了贵客。”
崔远有意把“及时”两字咬得很重。
玉襄夫人脸上的笑意消失,看不出表情,默然无语。
崔远没再理会,别过身,也向着大厅外走去。
总坛广场。
大长老正和云德天王同行,两人谁都没说话。
大长老脸色不断变化,眉头紧皱。
许久,云德天王才出声:“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沉默半晌,大长老深吸一口浊气,再慢慢吐出,眼中隐有杀机浮现,一字一句道:“此子不能留!”
“我手下还有数十名死侍。”云德天王马上说道。
“没用,有人护着他,感真期去了也是送死。”大长老冷冷道。
云德天王神情有些复杂:“您的意思是......我懂了!”
大长老轻轻点了点头:“尽早行动,那老婆子明显有扶持他的意思,不能等他在教中树立起威信,到时就难办了。”
“明白。”
“还有,做事情干净点。”大长老眼神如刀,寒芒乍现。
云德天王见此打了个冷颤,恭敬应声。
.......
画面再次来到正厅外。
见四下人影尽去,崔远顿了顿,说道:“前辈,前日林中还多谢您出手相救。”
老妪笑容慈蔼,抬了抬手:“别叫前辈,显得生分了,叫我师叔就行。”
“嗯?”崔远不明所以,
老妪这才说道:“你父亲是我师兄,叫我一声师叔你不吃亏。”
崔远恍然,于是越发恭敬。
“不过老生觉得,你小子以后肯定比他有出息,你爹啊,缺了些城府,做事情太直,才会助长了教中那几位的嚣张气焰,不然此时闵生教如今怎会有如此多蛀虫。”老人的表情显得有些愤慨,“你能藏拙十多年,这一点就超你父亲天远,如此也好,若不藏拙,那些蛀虫可能早就要了你的命。”
“师叔谬赞了。”崔远低了低头,显出虚心的模样。
“不过你今天出尽风头,也未必是好事,那几位已经对你起了戒心,少不了派人来暗杀,你要多加提防才是。”老妪看着崔远时,神情多了些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