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抵达辽东的半个月之前那,万里之外的荆南五岭之地……
陈宫被生擒了。
准确的说,是陈宫很有准备的,配合对方令自己被生擒。
与陈宫一起被擒的,还有上万山越勇士。
就在一天前,这个数字还要再翻一倍……
然而在修蛇部的配合下,钩蛇、鸣蛇两部的精锐,近两万山越勇士,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被堵在葫芦形的山谷里,被居高临下的乱石、乱箭招呼。
幸好……陈宫早就识破了望空的阴谋,只是顺水推舟的没有制止,同时从进入山谷开始,就一直小心的保持在队伍中相对安全的位置。
等到遭遇偷袭时,陈宫也立刻找到了掩体,并且以精神力岔开一些实在不巧的流矢。
看似危若累卵,可实际上远不如半个月前那次危险!
……
半个月前那次,是陈宫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弱鸡互啄,故而巧技引导山越,打了一次不太圆满的埋伏战——修蛇的望空就不必说,钩蛇和鸣蛇的首领,也并不信任陈宫,所以只能“引导”。
仿佛一个只会“啊咧咧”的大龄假正太,在指挥废柴侦探和胖警部办案一样……
大概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能够“神乎其技”、如有天助的埋伏到五溪人,是陈宫看似不经意的几次提醒的缘故。
然而在收网阶段的时候,陈宫也没有想到,那个沙摩柯居然这么猛!
困兽之势下,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并不是突围,而是直指包围圈内陈宫所在。
毕竟这场战斗,不是陈宫在指挥,平时山越人连情报都没有和陈宫共享,只是因为不知道陈宫偷偷学会了他们的山越语,故而零星的偷听到了一些。
陈宫就是靠听来的一些情报,以及润物细无声的引导,完成了这次策划,自然在组织上有许多漏洞……
而陈宫当时就是和一支中等部族首领,带人堵在这埋伏中唯一的“生门”。
看起来这里是进攻方最安全的位置,否则钩蛇和鸣蛇的首领,也不敢让陈宫在这里,不过表面上最不会被突围的这里,正是生路所在……
也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巧合,沙摩柯在性命堪忧之时,本能的往这边冲杀了过来。
竟是凭借个人武力,以及被他带动起来的整体的凶悍气息,生生杀到了陈宫面前!
还好陈宫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也结交了一些山越部族,比如此时跟在他身边的这一部,就十分景仰陈宫,自愿担任着护卫的任务。
沙摩柯虽然勇不可挡,但是……在看到陈宫的装束的瞬间,原本杀红眼的沙摩柯冷静了一些,接着装作实力不济的样子,转而继续带大家突围,放弃了截杀陈宫的机会!
当时沙摩柯和陈宫最近时,距离他已经不及一丈,对于沙摩柯的细微反应,陈宫也看得真切。
……
现在和半个月前一样,都是一次埋伏战,只是攻守双方掉了个儿。
山越人实在是不善于应付偷袭,准确的说,蛮兵夷将大多都是如此。
两万多人散乱的行走在山谷中,应对偷袭也是各自为战,而且缺少有效的全局指令与分段指挥,兵败如山倒也是正常的。
半个月之的前五溪人,反而比他们表现得要好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五溪人之前介入荆南之叛,与汉军作战、协同作战的机会更多,因此也学到了一些调兵用阵;另一方面,当时两军交战的人数只有两三千——少有少的好处,人数越少,越容易指挥调度!
毕竟“多多益善”的韩信,只有一位。
加之还有一个野兽般的沙摩柯,虽然战斗方式欠缺美感,但是在五溪人中却很有带动力。
哪怕平时将沙摩柯当做傻子的五溪勇士,也会被其带动气氛、亢奋起来,这几乎已经是一种特殊天赋,和张辽在冲锋时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然而在山越中,显然没有这样的猛士,又是被堵在了葫芦形的山谷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不过陈宫和身边追随他的部族的勇士,潜伏在相对安全的山坳里,坚持到摩忽肯下令开始收降的时候。
两万山越勇士,这时已经死伤近半,剩下的余众也已经胆气尽散……
而且这一战之后,另外那五六万山越勇士,应该也会如潮水般退回章陵南部。
因为被击溃的这两万人,主力是钩蛇与鸣蛇两部,以及与他们关系最近的中等部族的精锐,三大部族中的修蛇部与敌人联手,其他两部死伤大半,剩下小部族,自然一盘散沙的溜了回去。
此时距离白虎祭的三个月期限,也已经很近,而且白虎祭的内容是“‘在五岭之地’杀死来犯的山越人”,因此这一场埋伏战,应该就是这场五岭蛮战的终结……
三个月里,双方死伤万余。
虽然山越聚起人数更多,但是……双方的交战方式,根本体现不出人数优势的作用。
山越有将军府淘汰的武器,而五溪蛮对地形更熟悉,硬是打了个五五开。
其中小半是白虎部的功勋,加上最后这一次,摩忽肯几乎将鸣蛇、钩蛇的精锐一网打尽!
算上俘虏,摩忽肯的白虎一部,比其他所有五溪蛮加在一起,杀得山越人更多!
往常这种“试炼”,联合起来的各部族,会将战绩算加起来,由作为盟主的部族,获得白虎姬的拥有权,之后每年盟主也会分给麾下各部族名额。
然而这一次,摩忽肯却可以确保,自己的战绩三等分之后,比其他人加起来还高,未来十年内,他都将独霸三位白虎姬,拥有所有名额的支配权……
陈宫即使被俘之后,也没有什么慌乱。
实际上哪怕是如狼似虎的五溪蛮人,见到陈宫的打扮之后,虽然一个个还是很凶,但行动上也都收敛了不少,龇牙咧嘴、比比划划的将陈宫请到了摩忽肯面前。
摩忽肯一开始见到陈宫,还故作凶狠的样子,声称是陈宫这些汉人,鼓动山越去和他们厮杀,一副要将陈宫抽筋剔骨、报仇雪恨的样子。
不过陈宫却并没有丝毫动容,反而义正言辞的声明了大将军府的态度是“合作共赢”,强调了现在的局面,完全是五溪人的一意孤行造成的,之后肯定了摩忽肯对汉军放行的做法……
同时也敦促摩忽肯,尽快释放那些山越俘虏。
这说辞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更适合在两军阵前喊话,或是相互递交信件的时候来说,而不是作为“俘虏”的时候,当着对方的面说。
然而摩忽肯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之后,还真的畅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汉人中的智者!你最后的话没有说错,我们和汉人并没有仇怨,只是打击入侵我们的领地的山越,对汉人我们还是很友好的。
再过几日,就是白虎祭结束的时候,那时我会将那些山越人先给白虎先祖,陈先生既然和他们很熟,那也来观礼吧!”
看似客气,但不仅没有释放山越的俘虏,反而准备将他们全部“人祭”。
不过却专门肯定了他对汉人没有敌意这一点——其实从他放行开始,陈宫就确定他所图甚大,现在不会和将军府翻脸。
一旁的沙摩柯,有些羡慕的看着陈宫,不过当有其他人注意他时,马上便换上了残忍嗜血的表情和眼神。
“之前在兔尾丘,就是你带着三个人冲到我背后,差点杀死我吧?”陈宫发现沙摩柯之后问道。
摩忽肯见陈宫识相的没有再提俘虏的时候,露出了满意的冷笑,同时看戏似的看向陈宫与沙摩柯。
一旁摩忽肯的心腹,也抱着逗弄沙摩柯取乐的心思,给沙摩柯翻译了起来。
当然,以陈宫对五溪蛮语的理解,虽然大概意思差不多,但是对方往他的话里,加了不少污秽、羞辱意味的话佐料。
“那你是不是吓尿了?两脚羊!”沙摩柯故意杀气腾腾的说道,仿佛一只利齿间流涎的疯狗。
不过沙摩柯的“人设”是不懂汉话,因此说的是蛮语,陈宫自然也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等着对方翻译。
只是在对方开口之前,摩忽肯打断道:“好了!陈先生见笑,不必和他多置气……带下去休息吧。”
哪怕沙摩柯是个傻子,但是其武力却令摩忽肯不得不在意,如果他不是傻子,绝不会活到现在,摩忽肯也不希望他和汉人有什么交流。
沙摩柯在陈宫被押下去之后,继续嚼着面前的烤野猪腿……
只是当晚三更,沙摩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看押陈宫的屋子旁,借着阴影躲了起来。
没多久陈宫也吵着出来,说是要解手——五溪人冬天一般是住在窑洞里,只有白虎部讲究的依山盖了几间木屋。
至于配套设施……还是别想了,要解手只能自己去旁边的小树林。
看押他的五溪人,也没有太在意,只是不耐烦让他到一边去。
毕竟外面还有不少巡逻的部族勇士,甚至要离开还得路过不少住人的窑洞,他们可不相信,一个白面汉人,能自己离开这里!
而看着陈宫真的出来接手,沙摩柯不由得露出了兴奋与期待的眼神,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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