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相簿·无声哭泣,只听名字,普通人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在描述什么苦涩纠缠的青春爱情故事。
但实际上,这却是加丘最引以为傲的杀人之技。
所谓白色相簿,大概是指敌人被白裱装点着的灵堂遗像。
无声哭泣,描述的应该是在葬礼上悄悄抹泪的敌方家属。
因为这一招一旦显现,给敌人带去的往往都是死亡的绝望。
“白色相簿·无声哭泣!”
加丘身周的温度在无声中骤然下降。
那些微小密集的子弹原本正以狂风暴雨一般的姿态轰向加丘,几乎下一秒就要穿过那唯一没有防护的后颈透气孔。
然而,这阵来势汹汹的风暴却在半路上停了,乱了,散了。
子弹就像是撞上了什么透明的壁障,骤然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
不仅仅是调转了方向,那些子弹还围绕着加丘在他身周不断飞行、碰撞,在某种肉眼难辨的坚固物体间来回弹射。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撞击某种物体的声音在空间中不断回荡。
声音是如此清晰,如此骇然。
但大家却只能看见在空中来回碰撞的子弹,看不见那些让子弹不断变幻方向的无形壁障。
“怎、怎么可能?!”
纳兰迦的脸上写满了惊骇。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在那冻结的空气里,加丘狰狞地笑了起来:
“纳兰迦,你瞄准我透气孔射击的思路没有错。”
“但是你不知道吧——超低温会让万物静止!”
“高速行驶的火车也会停下来,风浪打坐的大海也会静止,这就是我白色相簿的完美之处!”
“而在超低温的世界里,更是没有物体能保持行动!”
“飘动的气体会变成流动的液体,而流动的液体更会在低温下完全静止,变成坚硬的固体。”
在子弹疾速弹射变幻方向的密集鼓点中,加丘不慌不忙地给纳兰迦来了一节科普课堂。
而纳兰迦也终于从震撼中惊悚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声音...”
“’是子弹被空气反射回来的声音!”
他浑身上下一阵颤栗。
而加丘则是继续张扬地笑到:
“没错,附带一提,空气中零下0度左右就会开始变成固体。”
“你没看到我身周停住的空气吗?给我好好看清楚啊!”
指着自己身周几乎透明的固态空气,加丘如此嚣张地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原理。
而除了科普,他甚至还不忘加上两句嘲弄:
“纳兰迦,情报上说你学习不太好。”
“这可不行哦...作为替身使者,怎么能连这么基本的科学知识都不知道呢。”
情况急转直下。
纳兰迦已经被敌人这样惊人的能力给骇得不知所措。
但福葛却是按捺不住地在心中咆哮起来:
冻结空气...超低温的科学...
科学个鬼啊!
空气里78%是氮气,%是氧气,剩下1%在这里大概可以忽略不计。
但氮在超低温凝固后应该是白色雪状固体,氧在超低温凝固后应该是浅蓝色透明晶体。
怎么到你身旁,空气冻结之后就全都变成无色透明的了?
这个问题不提,空气冻结后的固体为什么还能悬浮在你身旁,而不是受重力影响坠向地面?
变态到可以让空气冻结成能够无视重力的悬浮护盾,而且别人还没办法用肉眼看见那些固态空气的位置,没办法找出漏洞避开屏障。
这不仅是不科学,简直就是作弊!
福葛在心中不甘呐喊。
但作为学霸,而不是书呆子,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在替身的世界里谈科学根本没有意义。
真要讨论科学的话,问题可还多着...
比如说一立方米的空气里大概只有20克不到的水,但加丘却走到哪哪里结冰...
这些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概是他有什么无中生有的本领。
总而言之,科学什么的不重要。
从现实的表现上看,加丘的确有某种能冻结空气,使之固化后依旧无色透明,并且悬浮在身周组成护盾的能力。
而这些固态空气屏障,此刻也的的确确地展现出了能完美反弹子弹的可怕防御效果。
在一阵令人心惊的清脆碰撞声中...
先前那一梭子直取加丘后颈弱点都子弹,现在全都在固态空气的反弹下调转方向飞了回来。
出于震惊和错愕,纳兰迦根本就来不及躲避这些原本应为他夺取胜利的子弹。
子弹迅速凿穿了纳兰迦的肩膀,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留下了一片密集的弹孔。
鲜血自弹孔中满溢而出,却又很快在那呼啸而来的寒气中冻成冰痕。
虽然止住了流血,但这些和皮肤黏成一片的血冰却在迅速吞噬着此刻对纳兰迦至关重要的体温。
“完了...”
纳兰迦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寒冷:
“敌人根本就是无敌的,他完全没有弱点!”
没错,只要加丘还维持着那个肉眼难辨的固态空气壁障,他就根本不可能赢——
连敌人的护盾放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子弹又怎么可能绕得开壁障?
纳兰迦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他在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福葛同样如此。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胆怯:
面对一个毫无弱点毫无破绽的人,他们不逃跑又能怎样?
加丘又一次滑动冰刃带着寒气疾速逼来。
他身周仍旧悬浮着那肉眼难辨的固态空气,这些无形的壁垒正在悄无声息地保护着他的身体。
福葛和纳兰迦别无他法。
他们本来就差不多被逼入了酒吧的死角。
现在加丘气势汹汹地猛扑而来,他们只能像恐怖片的无能受害者一样,随手打开身后唯一能打开的门,然后向着里面疯狂奔逃。
为了不碍着逃跑的动作,他们还顺手扔掉了那些一直被抱在怀里的冰块——现在的确不是需要保护冰块的时候,毕竟他们自己身上都已经结满了冰块。
哪里都能找到冰块,只是他们不一定能活着离开。
就这样,福葛和纳兰迦仓皇逃进了酒吧的后厨。
厨房里空间还算宽阔,但再往里走也就只剩下了一道厚重的铁门可开。
身后的加丘踏着白霜紧紧追来。
维持“无声哭泣”的消耗似乎不小,这微微地拖慢了他的步伐,并且让他的呼吸明显加重。
但即使是这样,加丘也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后厨,带着一身的凛冽杀意靠近了。
只要让他追上,战斗就结束了。
他们只能继续向里逃窜,逃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
于是,福葛和纳兰迦拼命地跑过厨房的走道,最后一把打开了那道厚重的铁门。
门打开了...
里面显露出的是一摞摞叠放整齐的酒箱,还有三面密不透风的厚墙。
“该死...这里是酒吧储存货物的酒窖,前面根本就没有路可走!”
“福葛,快用你的紫烟想想办法!”
纳兰迦在惊慌中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同伴身上。
他知道紫烟的力量不错,一定能击穿前面堵路的高墙。
“不...没有用的。”
但福葛却看着自己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冰晶的双手:
“我的手被冻得太僵硬了...本体的伤势同样会反过来影响替身,现在紫烟的拳力也削弱了不少。”
“而且,就算打破这道墙也没用。”
“墙外面是空旷街道,而敌人的脚下却踩着冰刀——”
“在店里空间狭小障碍众多他才展现不出速度,如果是到马路上...我们恐怕连逃跑的资格都会没有。”
福葛的分析让人无比绝望。
而加丘此刻已经走进了后厨,将他身周的一切都覆盖在了冰霜之下。
“那、那我们把门关上?”
纳兰迦慌不择路地往没有出路的酒窖里闯。
似乎是为了防盗,这间酒窖的铁门做得极为厚重,看着很有安全感:
“那个敌人还没展现过力量,他或许打不碎这道铁门和墙。”
“如果我们躲在酒窖里的话...”
“也不行!”
福葛长长一叹:
“低温时原子的扩散困难,位错的迁移不能像室温下那么容易,钢铁内部的晶格结构会发生改变。”
“当温度低于韧脆转变温度,钢铁的断裂方式就会由韧性断裂转变为脆性断裂。”
纳兰迦:“???”
福葛抓紧时间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铁会被冻脆,一砸就碎。”
“这扇门保不住我们。”
“那怎么办?”纳兰迦迷茫了。
他的战术头脑不错,但仅仅是战术策略却已经没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但他没有发现的是,在刚刚到对话里,福葛的声音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得冷静:
“纳兰迦,冷静下来。”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打败他。”
说着,福葛伸手指向了眼前的酒箱。
“用酒?”纳兰迦面露不解。
“不。”
福葛摇了摇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紫烟和航空史密斯都宣告无用之后,这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用科学,还有....”
“觉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