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儿就这么化形了,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文至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遮住她的身体,随后问林望初道:“你们的行囊中有女士的衣裳吗?”
“先生,我们都是带了布料,并没有成品的衣裳,要不要我取几块布料先帮宁儿姑娘遮住身体?”
“那就不用了。”
文至瞥了瞥不远处的红莲莲叶,红莲万朵,莲叶田田,接天连地。
他摘下五片红莲叶,一片有三尺大小,一片遮住前胸,一片遮住后背,剩下三片合成一个裙子。
随后,他将莲叶的茎撕开,将莲叶绑好固定。
这不是普通的莲花,普通的莲花可能走两步就破碎了,焚世红莲,坚韧无比,也就是文至,换做在场其他人,想要摘下莲花叶子,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玉宁儿头晕目眩,浑身上下被文至看了个精光,只得自己装晕过去。
“奇怪,有一化形就晕过去的妖精吗?”
心里虽然疑惑,文至还是将她背起,继续前行。
行了三里地,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老妇人,看起来像是佛土之上的普通人。
文至怔了一怔。
这条路上,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其他人了,猛然出现一个人,大家都很意外。
林望初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您好!”
“你好,小伙子,你们是从东面来行商的吗?”
“是的,老人家,是这样的,我们有个朋友出了点事,不知道您家里有没有女士的衣服,我们可以用东西和您换。”
“有的,家里有个未出嫁的女儿,她有一身闲着的衣服,可以给你们,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请随我来吧。”
林望初让大家在原地等候,自己和文至则跟随老妇人转进红莲花丛中。
“这小姑娘长得真俊,穿着这件莲花衣裳,像个圣女。”
“老人家见过圣女?”林望初问道。
“没有,老身哪有那个福分呢。”
“那老人家为什么说这位姑娘像圣女呢?”林望初好奇的问道。
老妇人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文至,道:“这位公子似乎不爱说话呢,你背着的这位是你的意中人吗?”
“她叫玉宁儿,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一只狐狸,前不久化形了,没有衣裳,所以我摘了几片红莲叶子,给她蔽体,至于不说话,是因为我在想,你会是六位中的哪一位?”文至细细说道。
“公子何出此言?老身只是这佛土之下的一个信民,公子是不是看错了?”
文至摇头:“我不会看错的,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信民,朝圣者,都被支走了,估计是佛门不想让自己的信徒看见我们一行人的不守规戒,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小公子太异想天开了吧,老身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个时候出现的,要么就是那六位下山,要么就是有手段,不受他们的驱使,你是哪一种呢?”
文至继续说道:“那么,此刻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让我再想想。”
“我是第一次进佛土,商队的时候其他人没有特别之处,所以,你要找的人其实是钟俊河,只有他和佛土有关,只是你无法看穿我,需要将我引到一旁,现在,按照你的计划,你现在应该和他在接触了吧。”
林望初一脸茫然,只短短片刻的谈话,就不知道二人在说些什么了。
“公子说的煞有介事,如果真是这样,公子又能如何呢?”
“此刻,我不能如何,也不需要如何,本来从始至终,我都不必要如何。”
“公子这么自信?”
“倒也并非自信,而是相信那位未曾谋面的一灯大师。”
莲花世界外,钟俊河惊诧地看着周围,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像定住了一般,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另外,眼前所有火红的莲叶和莲花本来随风摇曳的叶子,也静止不动了,一切仿佛定格在了瞬间。
钟俊河走到林望显面前,朝他眼前挥了挥手,林望显没有任何反应。
“小友,你好!”
“老人家您好,文先生和林师兄他们呢?他们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他们在蔽舍喝茶呢,我单独来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俊河摇头。
“这样吧,我给你提个醒,你从东方带来了一件东西,是吧?”
钟俊河想了一想,点头道:“是的,不知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叫我前辈生分了,你叫我师叔吧,我和一灯师兄是至交,没想到他却先圆寂了,真是为他感到惋惜,也感到幸运,而今,他的舍利子,该回归浮屠塔了。”
“原来是师伯,我确实带来了一灯大师的舍利子,但是弟子怕是不能把他交给师伯了。”
“为何?”
“因为舍利子被弟子吃了。”
钟俊河神色镇静,看着眼前的老妇人。
自己的父亲说过,自己一行人到了小须弥山之后,会有人来见自己一行,而现在,离小须弥山还有二百里,不得不让他存疑。
而且,自始至终,老妇人都没有提到她在等钟俊河,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妇人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再然后,钟俊河想到,知道他带有一灯大师舍利子的,估计和那晚屠杀他父亲等人的凶手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凶徒。
他内心慌乱,脸上神色却强作镇静。
老妇人看着他脸上的强作镇定,不由有些想笑。
“被吃了吗?那真是可惜了。”
那妇人眼中掠过一丝近乎不能察觉的寒光,背在背后的掌心中,一团佛光出现,随即,她抬起手掌佛光轰向钟俊河。
她这一击并没有将钟俊河抹杀的意思,而是想要将一灯大师的舍利子轰出体外。
钟俊河被轰倒在地,但是身体里的舍利子并没有如同老妇人预料的那般被轰出体外。
老妇人蹙眉,显然,这个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师弟啊师弟,你已经圆寂了,该回归浮屠塔了。”
钟俊河艰难地爬起来,镇定的看着她,问道:“是你杀了我父亲他们吗?”
“小朋友,我佛不杀生,只是超度他们了而已,当然,佛讲因果,超度他们的并非是我。”
红莲深处,文至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只陶土茶壶,三个竹节茶杯,从莲花根处取水,摘了几朵红莲,泡起茶来。
茶香袅袅,飘着浓浓的香气。
文至倒了一杯红莲茶,递到对面的妇人面前,给林望初倒了一杯,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慢慢饮下杯中之茶,林望初坐在他的旁边,也饮下自己那一杯茶。
老妇人并没有动,静静看着文至:“文公子这么确定他没事?就不怕我杀了他?”
“你不会的,小须弥山对死人特别敏感,你避不开其他人追查,那样对你的地位很不利,你不会冒这个风险。”
“公子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在我的神通之中吗?”
老妇人轻笑,端起面前的红莲茶一饮而尽。
“你的这神通叫什么?”
“老身取名叫刹那之间。”
“神通取了个好名字,就是有些破绽。”文至不紧不慢说道。
“破绽?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嘛!”
文至摇头,疑惑道:“我已经破了你的神通,你没感觉出来?”
老妇人立即感受自己的神通笼罩的范围,随即她脸色大变,除去钟俊河之外,其他人也陆续能够活动自己的身体,而且,本来静止不动的红莲叶与花开始随风摇曳起来。
刹那之间神通,被瓦解了。
“是你的茶?”老妇人震惊。
“是的!”文至再饮了一杯茶,点头道。
“阁下厉害,当得起先生之名,告辞。”
说完,老妇人消失不见。
“等等,衣服的事还没有说呢,哎,没礼貌。”
文至笑着,把壶中的茶一饮而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