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王徵父亲活的时候,宗族的各种权利怎么也轮不上小族叔,说是族叔,其实比王徵大不了几岁。
现在把岁数大的兄长都熬死了,王徵又要守孝三年,小族叔好好的享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大权在握。
大明王朝的地方制度是乡里自治,小族叔就是整个三槐堂王家的天,甚至有权利私自处死族人。
小族叔在这三年期间,捞了足足三四百两银子,还娶了一房当他孙女都足够的美娘,哪里舍得把宗族大权还给王徵。
小族叔勾结了本县知县,以送给他十亩茶园为代价,联合知县一起诬陷王徵在守孝期间狎jì)乐。
只要坐实了这个罪名,王徵就再也拿不走宗族大权了。
作为天启二年进士的王徵,在官场上的名声也臭了,朝廷不会启用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从此再也没了翻的可能。
泾阳县位于八百里秦川的腹地,土地膏腴,盛产一种名为茯砖茶的好茶,西北不比江南到处都能生长茶树,西北能够生长茶树的县乡很少。
这也就造成了西北的茶园价格奇高,十亩茶园对于知县来说,就是一笔横财。
不过泾阳知县想要的更多,他准备借助这件事,一口吃下三槐堂王家所有的茶园。
泾阳知县看着边一口一个老夫的小族叔,心中充满了不屑,眼窝子太浅,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难怪一辈子都没能出头。
西北本来就文脉凋敝,能够考上一名举人已经是一件值得全乡庆贺的大事,至于进士,整个泾阳县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了。
放在真正有眼界的乡绅宗族,出了这么一个宝贝还不得拼了命的保护起来,这位小族叔可倒好,却想整死王徵。
为的竟然只是区区一点金银,真是可笑之极,王家的祖宗要是知道这件事,估计还会气死一回。
三槐堂王家在泾阳县众多乡绅里,实力不弱,泾阳知县一个人吃不下,请了一尊大佛襄助他吃下王家所有的茶园。
小族叔站在王家祖坟前的小河边,看着前来祭拜的一位位乡绅,抚须道:“堂尊,王徵小儿的弟子张焘,据说已经成为六品主事了,恐怕.......”
泾阳知县坐在小河边的四角亭里,视线没有落在向这里走来的乡绅上,时不时的看向西边的官道:“无妨,张焘已经辞官了。”
小族叔满脸愕然,那可是六品大官,说辞就辞了?他为了运作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花了不知多少银子,到现在也没成。
泾阳知县的下一句话,让小族叔激动的胡子乱颤:“本官请来的这位可是一位勋贵公子,即便是五品郎中来了,也帮不了王徵。”
小族叔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这么煊赫的一位大人物,而且自己有幸接触到高高在上的勋贵公子,难不成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
先是当上了宗族族长,现在又有机会巴结勋贵公子,以后说不定还能买来一顶从九品的乌纱帽。
小族叔为了了解这位勋贵公子的更多消息,旁敲侧击道:“堂尊,勋贵公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过来?”
泾阳知县也有些困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请来这么一位大人物:“本官也不太清楚,前两天正好遇见一群来西安府观赏关中八景的京城子弟。”
“路过泾阳县,在这里歇脚,本官带着礼品去拜访,随口说了一句东林党的死对头也就是张焘的恩师。”
提到东林党的死对头泾阳知县似乎有些明白了,怕是这位勋贵子弟和东林党有牵连,所以顺便踩一踩王徵,还能捞上一笔,何乐而不为。
半柱香以后。
官道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匹体格健壮鬃毛油亮的辽东大马,狂奔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位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手里拿着一支支火枪。
泾阳知县赶紧带着县丞、主簿、巡检等大大小小的官吏,恭恭敬敬的站在官道边缘,迎接勋贵公子和京城纨绔子弟的到来。
勋贵公子勒停战马,四处观望了一眼,甩了甩手里的马鞭问道:“张焘什么时候过来。”
泾阳知县听到襄城伯公子的问话,困惑了,难不成那个辞官的张焘和襄城伯公子有仇,恭敬回答道:“根据驿站的人说,估计再有一炷香时间,就要到了。”
“公子放心,只要张焘来了,随便给他按个罪名就能把他关进大牢。”
襄城伯公子跃下了辽东大马,似笑非笑的说道:“好。”
其余纨绔子弟们也是跃下了辽东大马,看向泾阳知县的目光,有些玩味。
乡绅们早就注意到这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了,瞧他们的气度,绝不是西安府的官宦之家所能养出来的,纷纷走了过去。
襄城伯公子没有理睬这些乡绅,静静等着张焘的到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官道上就出现了一顶蓝绸轿子。
张焘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来到泾阳县,在县城整理了仪表,为了给恩师撑场面花钱租了一顶蓝绸轿子。
来到祖坟附近,张焘走出了蓝绸轿子,步行走向远处的三槐堂祖坟,还没迈开两步就被十来名衙役给围住了。
泾阳知县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襄城伯公子,正义凛然的走了过去:“给本官拿住这个盗窃........”
谁知话还没说完,襄城伯公子一脚踹翻了泾阳知县,当着泾阳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乡绅们的面,拳打脚踢这位泾阳县的土皇帝:“给老子打。”
纨绔子弟们干欺负人的事,太轻车熟路了,撸开袖子就冲了过去,开始对一位朝廷命官拳打脚踢,包括那名小族叔也没放过。
泾阳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乡绅们当场就傻眼了,这是什么况,襄城伯公子是泾阳知县请来的帮手,怎么打起了自己人。
襄城伯公子瞧着同样不明白况的张焘,堆着笑脸迎了过去:“张哥来了啊,张哥你可不知道,这两个老东西要陷害令师狎jì)乐。”
听到狎jì)乐四个字,张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襄城伯公子瞧见张焘的脸色变了,堆笑的更加灿烂了,邀功请赏道:“好在被本公子及时发现了他的计,也破坏了他的计。”
“你看能不能让朱先生卖给我一台蒸汽机,顺带卖一支燧发线膛枪?”
张焘听到这句话回过味了,难怪这个素不相识的勋贵公子这么帮自己,原来是为了蒸汽机和燧发线膛枪。
张焘点了点头,拿着一本初中物理教材,走向了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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