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份文书。
这是一个隐患,陈泽一直都很清楚。
可之前马辉在临走时固然是将谷青锋给送回了克坦城,但文书却是自己保留着。
他毕竟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虽然此时他已经对这份文书的真实性不再怀疑,但也怕个万一,若是一旦事情有假,他还有文书可以作证,以确保郑元郧不会拿他如何。
可这份文书若是真被郑元郧看到,哪怕只是一眼,他也一定会想到是肖度那边出了问题。
肖度那边有问题,也即是他的援军会有问题,会来得少,也或者根本就不来。
没有援军,郑元郧如何敢打得如此奔放,甚至不惜用士兵的性命去填出一条获胜的路。
郑元郧的底气就在于后续的援军,所以他才敢不计损耗,只为了多吃多占,在援军赶到前尽可能多的打下城池,同时也是向退走边境线的欧阳厉行施压。
照郑元郧自己的估计,他再继续用这种进攻方式去攻打其他城池的话,当最后走到欧阳厉行占据的南特最后边境三城时,大概还会剩下一百万的兵力。
这个数量他预估得很乐观,但也无关重要,事实上在他的估计中,等到自己攻到欧阳厉行跟前时,后方的援军早便进入到南特行省境内,后续支援不断的情况下,他的兵力仍然很充足。
所以一旦被郑元郧发现肖度那边出现了问题,他一定不会再继续冒进,而是会选择就地驻扎下来,甚至再谨慎一些,退回克坦城后再将此事查清楚。
这可不是陈泽所愿的。
所以那份文书他一定不能让郑元郧看到!
若不是经张华林那边,他看到郑元郧已经离开了西陇城,他甚至在马辉还在克坦城时就想强行动手,将那份文书给夺回来。
可如此一来,没有了马辉,外围的五十万大军也不会开动,相当于是做了无用功。
所以倒不如等马辉先带人离开,然后再找机会下手。
至于下手的人,就是张华林。
郑元郧在渡过了西陇城之后,余下便是一马平川,周边的几座城池根本不会对他构成任何阻碍,在这种情况下,张华林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在郑元郧身边打探情报。
反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想想怎么从马辉手里取回文书更实际。
而陈泽早已经在这么做了。
当郑元郧离开西陇城时,张华林并没有再跟着去,而是停留在原地静等着马辉等人的到来,当然,在此过程中,他也做了一定的改扮。
两天后。
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西陇城。
在离城还有五十余里时,被马辉预先派出去打探情况的斥候回到了军阵中。
即使陈泽分析得头头是道,也被马辉采信,可分析毕竟是分析,并不能就当直以实际情况来认为骨质疏松以必要的探查工作还是得进行的。
万一不像陈泽所说,包围郑大人的并不是那些闹兵变的士兵,而是另有敌人,他这一头扎进去……
五十万的精兵虽多,可郑大人的两百多万兵力都被困了,冒然进入恐怕也就溅起两朵小水花。
所幸情况似乎并没有糟糕到他最担心的那种程度,至少,马辉在看着斥候跑过来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并没有太急迫,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郑大人那边士兵的人。
“禀报将军,属下探查西陇城附近的情况,有所发现!”
那斥候向马辉恭敬道。
“有何发现?”
马辉连问道。
斥候将身一侧,让出半个身位将另外一人显露在马辉眼前,郑重道:“这位兄弟是郑大人留在西陇城等着接应咱们的,具体情况就由他来向将军禀报!”
那士兵闻言当即冲马辉行了个军礼,口中道:“禀将军,小人乃是郑大人手下亲信,姓张名华,留在西陇城正是为了等候将军赶来的。”
姓张名华,隐去了一个林字,此人正是受陈泽之命潜伏在郑元郧身边的张华林!
“是郑大人让你等在西陇城的?”
马辉眉头一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惊问道:“这么说,郑大人已经拿下西陇城了?”
张华林道:“不错,郑大人已经拿下西陇城,并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马辉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眉头深皱道:“你说大人他已经拿下了西陇城,可本将军接到的请援文书上分明是说……”
张华林抬起头来,“将军乃是之前接到了郑大人派人冒死传回的文书,这才率军赶了过来是不是?”
马辉一愣,张华林口中的冒死二字让他不由得想起到了谷青锋那浑身浴血的模样,怔了下才道:“也即是说……郑大人自行解决了问题?”
张华苦笑道:“不瞒将军说,之前确实是凶险万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军攻城的时候,何将军与黄将军两人竟然会突然动手,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后来还将咱们给反困在了河边。”
“你要知道那时西陇城还在敌手,何黄两位将军如此做,相当于是将郑大人的后背卖给了敌军,情况属实凶险,也正因如此,郑大人才迫不得已派人回克坦城求援。”
马辉愣道:“那你们之后又是如何脱险的?”
张华正色道:“好在何黄两位将军的闹事乃是他们出于私心作祟,其手下士兵并不团结,甚至就连他们二人也是各怀鬼胎,后来郑大人施以一计,离间了何黄二人,这才将局面控制住,随后还一举拿下了西陇城!”
他的话让马辉与巫鹏两人相视无言。
马辉在来得路上连一个好觉也没睡成,满心满脑在担忧的便是到了西陇城后将会有着怎样的一场苦战。
可谁曾想,等待着他的竟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郑大人不仅没有被困,反而还使计扭转了局面,不仅如此,就连西陇城也一并拿到了手中。
“好,不愧是郑大人!”
马辉开怀大笑,连日来的忧虑一扫而空。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