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陈玄脱罪,最好的方法是证明他没有犯罪,根本没有犯罪的机会或者可能,大方本来的目的仅止于此。但是,他想找的那个叫八毛的学生,却是这起案子的受害人,在凌晨一直跟随的情况下,大方也没有询问陈玄,关于丫丫的问题,所以寻找这个八毛的下落,成了他必须要做的事。
问题是这并不是凌晨必须做的事,他不过是受陈照生之托,帮陈玄脱罪而已,所以证明陈玄清白就足够他履行承诺了,但这位执法队长质询的问题,却无一不是与这起失踪案有关,这就有些奇怪了。
“你为什么对这案子感兴趣?”大方问了一句。
凌晨神秘一笑,道:“想知道?这很简单,我不会容忍任何一个罪犯,在我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
他回答的时候双眼注视着大方,最后的逍遥法外这四个字,咬字格外清晰,语气意味更是深长。
对方的眼神和语气虽然充满了攻击性,大方则只是点头道:“不错,人类的未来,靠你了。”
凌晨闻言同样不露声色,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出言问道:“你的朋友,一定很少吧?”
大方竟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是不算多,不过想来应该比你要多几个,毕竟能做到四城执法队长的位置,说明你已经达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凌晨闻言冷笑:“法出一门,执之如山,有恶必惩,违法必究,这是所有执法者的规范,应有之礼,我只会和好人做朋友。”
大方也笑道:“所以你交朋友的标准,就是看对方会不会拖你后腿么?”
凌晨再次冷笑:“想获取心理优势,最容易取得成功的基础条件是,一方拥有强大的实力,我有,而你,没有。如果在人界,你绝对是个能把人洗脑成,你让别人干什么都行的高智商罪犯,但在我面前,你还差了些。”
大方摇头道:“你应该知道,最先出进攻牌的通常是弱势或者自大的一方。”
“呵呵,希望在面对问心台时,你还能这样轻松镇定,巧言善辩。”凌晨不由冷嘲。
凌晨显然还不知道,大方早就和问心台接触过了,而结果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大方没有就此话题继续,而是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法律么?”
“我确实知道,你既然诚心请教,我可以告诉你。法律的存在,代表着绝对公平,和绝对的正确,这是为了阻止罪犯,为了让他们不敢犯罪,为了在未来,能够让犯罪彻底消失,为了以后得世界,再也不需要,法律。让所有人都成为,正人君子!”凌晨眼神淡漠无比,但他的话语,却是铿锵有力,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捍卫律法的坚定信念,声音虽轻,却直透人心,仿佛每个字都化作了一把小铁锤,试图重重敲打大方的内心。
“不,你错了。”大方依旧摇摇头。
“哦?那倒要请问高见了。”凌晨双眉一抬,脸上似乎带着兴趣,但目光却更冷了一些。
大方道:“法律之所以存在,一开始只是为了制定一个规则,让人不敢去触犯,从而在根本上维护统治阶级的地位罢了。”
“你说的这是远古社会,那时候连出发点都是错的。”凌晨驳斥道。
大方瞥了他一眼,说:“你但凡稍有些礼貌,就不会随意打断别人的话。”
凌晨脸上不露声色,目光却锐利了三分,显然心中很有些不爽。
“在母星时代,曾有一种叫做女票,宿,幺力女罪的条例,如果法律代表了绝对公平,那么或许当时该让所有女性以及有着可爱女儿的男性,来个公投,看看这些人是支持依照这个律法判刑,还是支持就地枪毙。”大方继续道。
凌晨再次插言道:“个例没有意义,正确与否也不该由数量决定,而法律同样也有进步的过程”
大方再次摇头:“不,你既然说了绝对二字,那么就应该包含个例。至于正确与否这句话没有错,但用在法律上并不完全合适,律法终究不是天条,是人定的,人这个字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数量,所以你说的‘不应该由数量决定’这句话是错误解释,你的话真正的解释是,‘正确与否不应该由决策制定者人数以外的数量决定’。”
“那你说怎么才合适?”凌晨挑了挑眉。
“法律不代表对错,只代表了不该被触犯的规则。”大方平静道。
凌晨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此人竟然在试图对自己洗脑!为了动摇自己的信心!大方这话当然是对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正因为如此,此人用心才真正险恶!
利用对方话语的漏洞,将对方认定甚至是坚信的论点,提前说出,从而变成自己的论点,这正是心理优势最巧妙的一种施行方法,这是那些高智商的洗脑者,最常用的灌输手段!掌握先机!这是最容易突破对方心理防线的方法之一。
但大方的话还没有完,他又道:“你既然说了法律同样也有进步的过程,那么你又怎么能肯定,你所坚持的法律,就不需要被改进了呢?”
“四城的法律,或许不能说有漏洞,但在整个仙女星系,绝对是最让人信服的,也是最积极的,更是最正确的。”凌晨脸上彻底没有了表情,自己的信念岂容他人动摇!
“信服与否,或许你该问问人界普通人的真实想法,积极我们暂且不论,我想让你说出‘最正确’这三个字的理由是什么?对这点我很好奇。”大方完全无视了对方森寒如刀锋的眼神,又追问道。
“七死一灭,方祖钦定,亘古未有,万代不绝!”这些字完全是从凌晨的牙缝里,钻出来的。
大方如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道:“哦~,这么厉害,果然像天条一样。但是这么说的话,你那句正确与否的解释,倒是要改一改了,需要改成‘除了方擎天以外都是错的’,这才像是上帝那样厉害对不对?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方擎天不是不准你们搞个体崇拜么?尤其不准崇拜他,你这不是知法犯法么?”
凌晨眼中的杀意再也不掩饰,死盯着大方道:“方祖是不是像上帝那样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如果再敢直呼方祖的名讳、再敢肆意诬蔑,我会让你知道他的厉害。”
大方似完全没有预料道,微微讶然道:“怎么?直呼他的名字犯法?”
“犯忌讳”凌晨冷冷道。
“犯得是方擎天的忌讳,还是你的?”大方此刻仿佛王英雄附体,一副打不死的样子。
“我保证你很快就能,明白这一点。”
凌晨的话音一落,双方正式剑拔弩张。
这时却有人在边上劝说道:“好啦,好啦,年轻人,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消消气,我看你们都挺懂道理的,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看把别人吓得,都不敢过来啦。”
这是一个起码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拎着个装了冰激凌的袋子,走过来劝说两人。凌晨闻言看了看四周,果然自己和大方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哎呦,坐公交车么不要这么大声争论,不能影响别人嘛,来吃个冰激凌,我给孙子买的,有很多呢,来一人一个,都消消火气。”老太婆把两个冰激凌蛋筒,分别塞进了两人的手里。
看着同样坐公交的其他乘客,却是脸上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执法者的身份,很是忌惮,从不牵连无辜的他,开始暂时平息自己的怒气,也没有推脱,准备向老太婆道谢。
“嗯,很甜,谢谢你。”大方对老太婆微笑道。
大方的抢先发言,又把凌晨给气了一把。
这一场直男癌与死人脸的舌战,以凌晨完败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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