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狄府。
一大早狄仁杰便命人准备饭菜,之后又差下人去邀请程伯献,罗玉,以及敬晖。
正午的时候,程伯献和罗玉带着礼物前来,狄仁杰看罢,说道:“两位贤侄来便来,带这些东西干嘛?”
程伯献笑着说道:“知道狄伯父两袖清风,这要是值钱的东西呢,我们还不带,都是些老家的特产,让大家尝尝鲜!”
说话间,敬晖从大门进来,看见这一幕,笑着说道:“狄阁老,我今天可是只带了一张嘴来!”
狄仁杰听罢,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大家进屋坐。”
众人坐罢,下人们端上了饭菜和酒,狄仁杰见一切否妥当了,便说道:“你们吃,如果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即可!”说罢,便转身欲离去。
程伯献见状,连忙拉住狄仁杰,说道:“伯父,都是自己人,便一同吃吧,正好我们还想听听伯父的教诲呢!”
狄仁杰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吃,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程伯献听罢,说道:“谁说伯父老了,伯父博古通今,正是我们这些晚辈要多学习的。”
狄仁杰也不再客气,便笑着坐了下来,说道:“那好吧,就让我这老头陪你们吃上一顿。好了,大家也不要客气,我先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万事顺遂!”说罢,便举起酒杯,众人见状,也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边吃边聊,只听狄仁杰说道:“可惜无择贤侄要在家守孝,不能前来。”说罢,叹了口气。
众人想到王无择,也都为之叹息。只见罗玉问道:“狄伯父,前些日子,大理寺拿走了刺客,也不知审出了什么名堂没有?”这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
“依我前日里在朝会之见,来俊臣定是查到了武三思,所以武三思在皇帝面前卖惨,来了个苦肉计,我见皇帝有怜悯之意,我们这个皇帝呀,都可以对亲生骨肉下手,可偏偏对这武三思喜欢的很,加上这上了年纪,便会更加孤独,更加宠溺他这个侄子,所以说,想要扳倒武三思,没那么容易。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听罢,心中忿忿不平,然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元芳见大家有些郁闷,便转移话题说道:“近日,江湖中传来消息,秦家的夺剑大会定于二月初二开始,岳贤弟,你去也不去?”
岳朗听罢,回答道:“反正在这神都也闲着无事,不如去看看,元芳兄要去吗?”
“我在朝廷当值,自然是走不了的。”李元芳说着,脸上带着一丝遗憾的表情。
程伯献听了他们的对话,说道:“我跟罗兄也打算去看看这夺剑大会,岳兄要去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同行。何况,罗兄和秦家还是亲戚,去了的话自然方便很多。”
岳朗听罢,说道:“如此甚好,也好有个照应!”
狄仁杰看着他们,笑着说道:“程贤侄,罗贤侄,你二人有那么好的背景,竟是不喜欢做官,不过人各有志,多出去走走,多历练历练,也是极好的!”
程伯献笑着说道:“官场尔虞我诈,向狄伯父这么清廉的能有几人?我和罗兄弟便是喜欢自由,喜欢结交一些朋友。只是我们走了,怕是武三思会对无择兄弟不利。”
敬晖听罢,说道:“他敢,别人怕武三思,我可不怕,王府在南区,他武三思敢造次,我定不会给他吃好果子。”
狄仁杰听罢,说道:“你们放心吧,武三思现在是自身难保,已经不敢过于造次,而且有我和元芳,敬晖在,不会有事的。”
程伯献听罢,说道:“有你们照料,自然是放心的多了,当年胡国公秦叔宝西去后,被追封为徐州都督,胡国公陪葬昭陵,家眷们便离开长安,去了徐州封地,神都距徐州也有十余天的路程,我们过了上元节便出发,正好可以在二月二前赶到。”
岳朗听罢,说道:“如此甚好,这些天我们也可以准备一下。”
众人边吃边聊,甚是开心,不知不觉都喝的有些多了,狄仁杰便命人把他们送回府。
正月十五,上元节,夜。
若在平时,此时已经进入了夜禁时间,所有人禁止出坊活动,可上元节,朝廷放禁,坊门丑时才会关闭,这对于百姓来说,是难得一遇的狂欢之日。
狄府挂满了各式灯笼,甚是好看,狄仁杰和李元芳进宫参加朝廷的灯会,岳朗和羽儿无事可做,便在院子里欣赏起花灯来。
此时,程伯献和罗玉来到院子里,看到二人,说道:“今日如此热闹的日子,你二人怎么还在府里,走罢,带你们去街上溜达溜达。”说罢,便领着二人出了门。
来到坊间,两旁也布满了灯笼,各式各样的,把坊里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程伯献没有停留,继续带着二人往坊门走去。
来到坊门口,二人被面前的情形惊呆了,人,数不清的人,在街上拥挤着,前行着。程伯献看着二人,笑着说道:“你二人可要跟紧着,莫让人群给冲散了!”说罢,加入了人群之中。
二人紧跟着程伯献和罗玉,加入到人群中,只感觉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被人群推着往前走,走到四坊之间的十字路口,空间才大了些,洛阳四坊之间的空间还是很大的,此时,四人看见前面很多人围着一个圈,便跟了上去,挤到前面才发现圈子里站着几个人,一个人正在把一柄长剑插入自己的嘴里,众人皆吓得惊叫,不多时,那人又将长剑从嘴里缓缓的拔出来。接着又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另一个人把一块儿石板放在那人胸前,然后举起大锤,狠狠地砸下去,只看得众人惊叫连连。
四人看了一会儿,程伯献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四人又加入到人潮当中,艰难的来到了下一个坊间路口,只见这个路口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上两个壮汉正在摔跤,旁边还有一个人在主持,下面的观众看的是激情澎湃,不断地给台上的人加油。
四人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行,在下一个路口,他们看到了一个更高的台子,台子上一名打扮的十分美艳的女子正在唱歌,身后有几名女子在伴舞,歌声婉转动人,舞姿也是飘飘若仙,台下的人都跟着台上的节奏,晃动着身体,有的跟着轻轻的唱着,见羽儿看的入神,程伯献说道:“羽儿妹子,走罢,前面就是北市了,那里便更热闹了。”
羽儿依依不舍的移开脚步,不多时,他们来到了北市,这里平时是交易之所,此时,已经成了花灯的海洋,只见四个巨大的花灯并列伫立在市场中间,分别是白鹭转花,黄龙吐水,金凫献瑞,银燕报春,每个花灯高约十余丈,五颜六色,活灵活现,甚是壮观。而四个巨大的花灯周围,悬挂着无数的小花灯,说是小,只是比四个小,相对于普通庭院和坊里的,还是要大很多,而且这数不清的花灯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没有一个是重样儿的。
要知道,彼时大户人家的女子,在出嫁之前,是要待着闺中的,可偏偏今日里不用,不管什么人,也不管什么出身,今夜都可以走上街头,来欣赏着旷世美景。
此时北市,俊男靓女让人眼花缭乱,有跟着丫鬟的小姐,也有普通人家的少女,有雍容华贵的公子哥,也有意气风发的读书郎,有的三五成群嬉笑取乐,也有的独自一人静静欣赏,有少女想在这样的良辰美景遇见自己的意中人,也有少年想在转眼之间遇红颜。有夫妻同行的,携手相顾,满眼爱意,也有举家来游的,相互扶持,把孩子举过头顶。
岳朗和羽儿看罢,不禁感叹这神都的繁华,若不是亲眼所见,便是如何也想像不到。
忽然人群中发生了攒动,众人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四人见状,也抬头往上看,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明灯,虽然大家都见过孔明灯,但是,这个真的是太大了,足足有一间小屋子那么大,而底座装燃料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盆。只见这只孔明灯在天空飘荡着,飞的并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快,只是借着微微的北风,缓缓的向南飘去。
人们看见这只巨大的孔明灯,都很好奇,纷纷追着这只巨大的孔明灯,仿佛想要看看他能飞到哪里,程伯献四人也跟着人群,想要一看究竟。
这只巨大的孔明灯,自北向南,缓缓的飞着,飞过北市立行坊、时邕坊,来到了上林坊的上空。
忽然,这只巨大的孔明灯开始燃烧起来,竹编的支架和纸糊的灯罩开始起火,接着底部的燃料盆发生了倾斜,然后一团团火焰从天而降,落了下来。
人群中开始惊呼,骚乱,有的人吓得大叫起来,有的人开始起哄,有的人停下了脚步,而有的人却想去看看热闹。
只见火焰在空中并未熄灭,而是径直落了下来,落在了上林坊一个大户的院子里以及房屋上,这些天火,落在屋子上,迅速燃烧起来,而院子里由于挂满了灯笼,也开始烧起来了。
程伯献的第一反应是救火,可是此时街上人太多,又有些乱,等他们感到上林坊着火的宅子前,发现这是一座极其豪华宽阔的宅院,只不过现在正被大火吞噬,而围观的人们,全部都站在门口观看,没有一个人上去救火,虽然宅子里的人在忙着救火,可是此时并没有什么效果。
岳朗不禁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宅子?”
程伯献说道:“这就是来俊臣的府邸,来俊臣凶狠毒辣,这神都无人不怕,无人不恨,此时他的宅子着火,自然是没有人去救的。”
罗玉看罢,说道:“这就是报应,我们也不必理会,且看看热闹。”
四人便站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燃烧的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