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多士卒驻扎进狐关,上到都尉司马,下到普通的百将什长,都忙成一团。
纳兰胥和萧鼎也少不得帮忙,哪里还有闲工夫较量?
等忙碌到天黑,万余士卒总算安顿下来。他们劳累一天,匆匆吃过晚饭便入睡了。
而在狐关中间的都尉府中,一场酒宴才刚刚开始。
我端坐于上首,右侧是我带来十数名将领,莫忘、纳兰胥、纳兰富贵、萧鼎、萧厉等人皆在。
而在左侧,则是狐关原本的将领,包括狐关都尉、长史、司马、军正丞及一众率长。
两方的气氛并不好,因为狐关守军属于边军,乃是精锐。而我带来的万余大军看着威风,实则只是东拼西凑的地方军,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所以,边军的地位向来高于地方军。若是有地方军来边关驰援,也向来是以边军为尊。
例如我和狐关都尉,我们两都是都尉,属于平级。但他是边军,所以按惯例,该由他指挥我。
可是,我还是纳兰家族的世子,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但边军听地方军指挥?狐关都尉听我一个毛头小子的指挥?
这群骄兵悍将虽然碍于军令和纳兰家的势力,不得不服从,但心中总归不爽,双方的矛盾也由此而来。
索性我来狐关只为求死,也懒得与他相争,也懒得打压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两边各吃各的,酒宴就此散去。
第二日一早,我早早起来相送萧厉,他要南下,去悬泉城上任了。
萧鼎自然在也在,两兄弟说着分别的话,都又些不舍。自小一起长大,又一同外出历练,他们间的感情远比和萧炎的还要深厚。
如今,一个要留在北方边境,为短兵率长;一个却要南下,任三级主城的城主。
今日一别,相隔便是天涯,不知道再相见时是何年?
可该走的总归得走,或许离别,才是成年人之间的常态。
“小叶子,我听说,小炎子他不见了?”
这时,萧厉突然看向我,出声问道。我顿时尴尬起来,把别人弟弟弄丢,总有些不好意思……
“三哥他,那个,外出历练了。等他历练完了,就会回来的。”
萧厉与萧鼎对视一眼,萧鼎沉声说道:“也好,小炎子也长大了,出去历练历练,也不是什么坏事。”
萧厉点点头,环视了眼四周,旌旗猎猎,兵甲森严,他说道:“大哥,我这就走了,兵者凶险,死生之地位,你要多加小心。”
萧鼎颔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我则轻轻一笑,说道:
“二哥放心吧,大哥是我的短兵率长。只需护我安全,又不用冲锋陷阵,安全的很。”
“倒是二哥你,悬泉城在帝国西南,濒临黑角域。媚儿她们已经去了迦南学院,二哥上任后,记得多照顾照顾她们。”
萧厉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该不会是为了媚儿那妮子,故意把我扔那么远的地方去吧?”
萧鼎也笑了起来,我也大笑起来,笑声中,萧厉转身走了,身后跟着几名漠铁佣兵,一路南下。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处,我和萧鼎回了狐关,途中,我问道:
“大哥,漠铁佣兵团怎么样了?”
萧鼎闻言,幽幽叹息一声,漠铁佣兵团是他和萧厉亲手创建的,花费了他们两人数年心血……
“一部分想建功立业的,随我来了狐关;一部分求安稳的,打算跟老二南下,去当城防军;还有一部分不想受人拘束,还在当佣兵。”
他偏头看向我,面色一肃,很郑重、很认真的说道:“漠铁佣兵团……还在,如今的团长是雪岚!”
雪岚?
我想了想,那好像是一个女子,修为是斗师。真没想到,最后撑着漠铁佣兵团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可接着,我又皱了皱眉,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这雪岚,我记得她好像喜欢萧鼎啊……
她留下撑着漠铁佣兵团,这其中深意细细一想——精彩,真特么精彩!
“纳兰少爷,纳兰少爷,您来了啊!”
不知不觉,我和萧鼎来到漠铁佣兵们的营房。一个中年男人凑了上来,对着我一阵谄媚笑道。
我定睛看去,一阵惊奇,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沙之佣兵团的团长——罗布。
“罗布,你也来投军了?”
他一阵点头,指着那些佣兵,带着讨好意味说道:“纳兰少爷,不仅我来了,我们沙之佣兵团二百多人,来了一百八十人呢!”
我忍不住皱眉,那些佣兵总共才两百出头,要是原沙之佣兵就有一百八十人,那老漠铁佣兵岂不是只有三四十人?
这比例……
再一想,我又有些明白,萧鼎萧厉两兄弟是讲究人,狐关危险,肯定没多少漠铁佣兵肯来。
而罗布便有些不讲究,这一百八十佣兵,天知道他是怎么坑蒙拐骗、威逼利诱来的。
“纳兰少爷,不,是都尉。都尉,我听说萧鼎团长都当上您的短兵率长了,你看我……”
罗布谄媚的看着我,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说道:“您看我,适合做什么?”
“你想要个……什么官啊?”
我撇了他一眼,有些戏谑的问道。他顿时矜持起来,搓着手嘿嘿说道:
“我自然是听都尉安排,都尉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是当马前卒、为都尉牵马也行啊——不过,都尉若是能让我做您的短兵五百主,我也会誓死保护都尉的!”
我心中冷笑一声,短兵是我身边最后一道防线,怎么可能让他这种人混进去?
“既然如此,你就做本尉的……”
我环视一眼,抬手一指远处的大纛,缓缓说出三个字:
“擎旗官!”
那面大纛的旗杆是由上好的铁木制成,粗一尺,高三丈。旗面则是红底黑线,上绣“纳兰”两字。
我走上前,拍了拍罗布的肩膀和胸膛,笑呵呵说道:“你看你,长这么一副壮实身子,不给本尉扛旗,实在是可惜了。”
“以后,你就负责扛本尉的大纛,人在旗在,就算是人死喽,这旗——也不能给本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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