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
许文强追出了门外,在公司门口将丁力拦了下来。
“你回去开会,不用管我。”
丁力低着头推开他,踉跄要走。
“你站住!”
许文强一把扯住他,怒气冲冲的质问:“谁同意你去自首的?为什么不跟我讲?”
“呵!”
丁力轻笑了声,木然说:“这是我自己选的,和你没关系。”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和我没关系?”
许文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咬牙问:“不是说好了是去谈判吗?为什么要去自首?冯敬尧又和你说了什么?”
丁力被他拉扯得摇摇晃晃,站不稳身子。
许文强见他这样,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丁力摔倒在地,爬了几下都没爬起身,反倒滚得浑身都是泥土,十分狼狈。
“打得好!打得好!”
他索性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着脸上前,许文强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伸手将他身上的泥土拍去。
他们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纷纷朝这边观望。
扯着丁力,许文强来到了旁边的巷中。
将丁力放在墙边,让他靠着墙,许文强盯着他问:“这里没人,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丁力沉默不语,许文强也不着急,点起一根烟,吸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和他耗上了。
忽然,丁力猛地向自己的肚子砸了一拳,转身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半晌,他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舒了口气。
许文强又点了一颗烟,递了过来。
看了他一眼,丁力接过香烟,深深吸了口。
“没什么好说的,我话已经说出口,就没办法再收回了。”
丁力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不傻,许文强那句话问出口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着了冯敬尧的道了。
“为什么不能收回?”
许文强皱眉问:“只要你不想去,谁能逼着你去自首?”
沉默片刻,丁力没再多说。
他知道,就算明知是圈套,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里跳,因为他别无选择。
他不像许文强,念过书,上过大学,走到哪里都受人器重。
从小在街头长大,他学到的最有用的一个道理,就是无论什么东西,想要得到,都得努力去争取。
冯敬尧虽然坑了他,但也让他清醒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靠自己。
如果自己不够强大,那么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只会是一颗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
又吸了口烟,将剩下的半截香烟踩熄,丁力站直了身子,用力的捏了下许文强的胳膊,低声提醒:“当心冯敬尧,你想帮我,就替我照顾好我娘,我如果能活着回来,再好好报答你。”
许文强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丁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有心想拦住他,但不知为何,许文强最终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巷口。
默默的将手中的烟吸完,他才跟着离开巷口,往公司走去。
他的心中一直反复咀嚼着丁力的那句话。
为什么阿力一边要他小心冯敬尧,一边又出面去帮冯敬尧顶缸呢?
公司门口,冯敬尧将股东们送到了车上。
在一番争论之后,股东们还是无奈的同意了冯敬尧的提议。
他们也很清楚,冯敬尧说的没错,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冯敬尧倒了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回到车边,他发现车里不见了冯程程的踪迹,刚要开口询问,司机就凑过来禀报:“小姐说她要出去办点事儿,如果您问起来,就说她去找一个朋友。”
冯敬尧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小声嘀咕:“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
说话间,许文强从不远处走了回来。
冯敬尧看到他,便开口问:“阿力人呢?去巡捕房了吗?”
“应该是的。”
“应该是的?”
冯敬尧一皱眉:“你陪着他一起去的。”
许文强看着他,没有说话。
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冯敬尧轻咳了声,放缓了语气说:“阿力这次能替公司做出牺牲,我是非常欣慰的,只要我这边钱款到位,我会第一时间保释他出来。”
“如果到位不了呢?”
许文强忽然追问。
冯敬尧一愣,随即认真说:“没有如果,这次是生死攸关,要是到位不了,别说是他了,你和我都得完蛋!”
顿了下,他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出此下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想办法尽力补救。”
从怀中拿出了一叠银元票,他递到许文强手中,吩咐:“这些钱你交给巡捕房的人,起码要护阿力周全,我这边会想办法尽快解决的。”
说罢,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他便转身上了车。
看着他的车子远去,许文强捏着那叠银元票,面沉如水。
……
不等费南离开四海,董其善就杀气腾腾的带着一众手下来到了赌场里。
对此费南早有预料,便和龙四一同迎上前去。
杜百川和赵承幼跟在他身后,杜百川上前来小声的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便盯上了龙四身旁的费南,眼神凶狠,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费南对此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瞅着他,还冲杜百川和赵承幼点了点头,打着招呼。
“龙四!”
董其善冷声开口:“连我的人都敢杀,你胆子不小!”
龙四眼神微动,难道阿南说的是真的?那个洋人真的死了?
心中惊讶,但龙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说:“董老板,我们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话要讲清楚,一码归一码,我什么时候杀过你的人?”
“哼!你也知道你是开门做生意的?”
董其善狠狠瞪了他一眼,指向费南说:“我朋友来你的赌场玩,开玩笑说要赌命,但没想到你手下这位小兄弟下手这么狠毒,赢了钱不说,还杀了我那位朋友,这事怎么说?”
“诶?董老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
费南笑着开口:“赌场里这么多人都能作证,你那个朋友离开这里的时候,可是全须全尾的,毛也没掉一根。”
“这世界上意外那么多,谁知道你那个朋友回去的路上是被车撞了,还是被流氓抢劫了,不管他是怎么死的,那都是赌场之外发生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来我们这里玩过的人回去死了,都要算在我们头上吧?”
被费南驳斥得哑口无言,董其善气得咬牙切齿,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以为耍花招赢了几个虾兵蟹将就很厉害了吗?够不够胆和我赌一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