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谁在那里!”
听到声音的刹那间,刚子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颤抖,忍不住低吼道。
就连醉醺醺的五九也是猛地醒酒,抓着刚子四处观望,想找出声音的主人。
也不怪二人这般反应,主要是因为世道乱妖魔现,百姓们的神经也随之紧绷起来。
风声微动,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树下有一紫衣男盯着古树,背对二人。
他的肩头在微微颤抖,大半个身形都藏在夜色之中,也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有“嗯……嗯”的异响传出,诡异又阴森。
刚子搓了搓眼睛,微微挪步,走上前去。
盯着男子的紫衣瞧了好一会儿后,他一拍大腿,笑道:
“嘿,原来是老六哥啊,这大夜里的,您个不抱着老婆热炕头,在这儿作甚?”
没错,那黑影正是借机“尿遁”却一去不回的老六!
醉醺醺的五九闻声,提在嗓子眼的心脏,总算是落进了肚子。
接着,他不由怒从心头起!
混蛋小子,睡我家妹妹不承认便算了,现在还扮鬼来吓老子。
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一番不可。
想罢,五九猛地越过刚子,抓住那紫衣人的肩膀。
一股子浓烈的血腥腐臭猛地在鼻腔炸开,五九眼前视界忽如彩图划开,露出恐怖“真容”……
一张狰狞苍白没有半点生气的鬼脸塞进眼帘!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狰狞,是因为肌肉扭曲使得五官扭曲,是因为皮肤红肿腐烂让面色斑驳陆离。
死……死人?
不对,应该叫活尸才对!
五九两眼惊恐睁大,突然感觉呼吸堵得困难,吓得手心淌汗,脚掌头皮都在发麻。
刚子也是面无血色,汗毛诈气。
他忍不住后撤一步。
“啪嗒……”
脚下黑暗中,似乎有硬物磕绊住了脚步,刚子差点摔倒。
他机械似的低头,俯身将手中灯火递去,可刚弯腰,浓烈的尸臭味儿几乎要钻进他的脑壳。
刚子这才发现,地面上居然铺起了一层粘稠的红色浓浆,空气中的恶臭便是由此而来,刚子吓呆了,瑟瑟发抖的抬起腿,便见脚底板上拉起许多血浆丝绸。
高举火把,火光通明,可眼前所见,不由让刚子发出尖叫声。
树下视线所及,堆满了厚厚的血液,在灯光照耀下映着荡漾的光,而不远处,树根旁……
残肢堆积,头颅翻滚,可谓是尸山血海。
全部都是司村的村民。
少说也有几十口人!
头颅双目剧睁,空洞中带着些许胆乏,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啪嗒……
刚子双腿一个发软,瘫倒在地。
他在这些头颅中,见到了邻里邻居,从小玩到大的挚友,乃至自己的父母、心中的爱人。
死了……全死了!
忽然,阴风阵阵。
只见那紫衣活尸猛地一个跃起几丈高,“嗷呜”一声将目瞪口呆的五九压倒在地。
紧接,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嚼肉声。
一米八的汉子,转眼被吃成了骨头,鲜血四溅。
而刚子也趁着五九被大快朵颐的瞬间,手脚并用哭喊着逃向远方。
此时此刻,夜色缭绕中,响起大片哭喊声。
仿佛整个司家村,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儿啊,快逃,你爹爹疯了,啊……”有妇女冲出屋檐,对着满脸泪水的孩童低吼道,下一刻她便被一双血手拖进昏暗的屋内。
“老娘……混蛋我杀了你!”中年汉子盯着床垫上的半截尸体,目瞪欲裂,抓起窗边的榔头,怒喝着冲了上去。
十几名扛着刀剑的村民,被一大群活尸堵在墙角。
望着缓缓逼来的僵尸群,年龄稍小的少年满脸泪痕,握刀的手都在颤抖。
“村长……怎么办?”刚子抓着一柄剑刃挡在身前,脸色苍白低吼道。
司家老村长闻声抬头望天,随即叹气道:
“必须将村里发生的事禀报至云城,在事情恶化前掐灭!”
老村长年少时跟着师傅走遍大江南北,什么活尸厉鬼没见过?
可今夜这僵尸,却和寻常活尸大不相同。
它们力大无穷,飞檐走壁,且传染极快,没人知晓源头来自哪里。
如果让这群活尸出了司家村,整个云城乃至沧州都会生灵涂炭!
“阿杜,刚子,你二人快走,连夜将事情告知云城。”老村长想罢,猛地撕开身上衣袍露出健壮的肌肉,咆哮道:“其余人,挡住它们,为刚子开路!”
“好!”
“听村长的!”
“来啊!”
四周汉子高举长刀,盯着密密麻麻的活尸眼中已有死志。
“不要……爷爷一起走!”少年阿杜紧紧拽着老村长的胳膊,泪眼婆娑,哽咽道。
他幼年丧父母,爷爷一手将他带大,育他成人,教他武功,如今怎能让他年近七十的老躯再度拼杀?
老村长一手提刀,一手抚摸阿杜的后脑,慈祥笑道:“我师傅早年置身入魔穴,而你爹妈也因除魔遇害,今日终于轮到了我,莫哭……这本该是我司家之命运!”
“记住,我司家世代虽然资质贫庸,但却不出小人,都该是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罢,他双手猛甩,二人就此腾飞远去。
随后,转身加入战场内!
夜风潇潇,黑暗中亮起刀光剑影,忽暗忽明。
厮杀声震天,有人正以血肉之躯,阻挡邪异,只为争取那寸秒光阴。
月华希希如若水,寂夜冷风似血歌!
........
丑时……
“咣咣咣!”
黑暗中,城门被猛烈敲击,传来巨响。
“混,混蛋,是那个这大半夜的!”
城楼上冒出两个守城官兵,扯着嗓子怒吼道。
下一刻,还没等他半句话说完。
“守城总兵……我要见守城总兵,我要见城主大人!”
一声凄惨的嚎叫声响彻四野,却见有两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剧烈的拍打城门,哭喊道。
“嘿……你们俩混小子,那个村的啊?喝了点马尿敢来这儿撒野?”守城官兵指着二人怒吼道:“脑袋不想要了?赶紧滚!”
大半夜,两个语无伦次的人手舞足蹈,很明显是疯子啊,守城官兵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