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亚外出拓荒去了,我没法告诉她这好消息。
在勒钢充满军人气息的豪宅中,我摆弄着一座女武神雕像手里的鹅卵石。突然,石头掉落在地,我头皮发麻,深怕自己闯了祸,好在它没摔坏。
即使坏了也不能怪我,谁让它这么不结实?
勒钢正在书房中翻阅军情,我进门后笑道:“你听到消息了吗?我又立功了。”
勒钢抬头一笑,回答:“恭喜你。”
我说:“我刚刚没找到迈克尔,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勒钢说:“他可能在筹办晚会,拓荒到了紧要关头,我们现在都忙得很。”
他不再说话,埋头苦读,我有些尴尬,便在他屋中随意走动,翻阅书籍。勒钢并没阻止我。
我打开一本书,说:“论后勤,好书。行军打仗,后勤几乎是最重要的,后勤关乎军心的稳定,关乎....”
勒钢说答道:“你说的都没错,那就请开始读吧。”
他是嫌我吵?若是那样,他为什么不明说?
我说:“我可能....要问你借点钱。”
勒钢说:“借多少?”
我说:“六千万...金...信用额,采购一些建设的必需品。”
勒钢写了张支票给我,说:“现在,请让我安静一些吧。”
我知道勒钢爽快,可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我哆嗦着上前与他握手,问:“多少利息?”
勒钢皱眉道:“不收利息,但一年之后必须归还,好了,我的朋友,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他为什么对我如此施恩?即使我们的友谊非常深厚,可六千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啊,他会不会以为我....在用密苏里的事要挟他?恐吓他?天地良心,我根本没这么想过,但他万一这么想,那岂不糟糕?不,我必须解释这并不是敲诈,只是小小地试探我们的友情。
我咳嗽一声,说:“听着,勒钢,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你还不明白我这个人吗?我们经历了那么许多事,你完全可以信得过我,这钱我肯定会还,并不是刘备借荆州,借钱不还的人,还能叫做人吗?”
勒钢放下书本瞪着我,目光有些凶,我果然没算错,他把我想成了卑劣的敲诈犯!可我明明只是一心为公....
这六千万是封口费吗?不,更有可能是杀头饭!他只是为了暂时稳住我。
我急道:“朋友,你冷静,千万冷静,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这六千万我不要了....”
勒钢怒道:“给我出去,爱干嘛干嘛,别打扰我办公就行!”
我颤声说:“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勒钢怒极反笑,说:“本来不会,但你再不走,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化作影子,滋溜一声没了影。
到了下层,我总算能理智思考了——勒钢并不会在乎暴露谋杀密苏里的罪行,因为他和迈克尔是统一战线,有那位干尸祖先撑腰。
一年时间,这六千万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花,我先得组织一支商队,在黑棺中采购尽量多的物资和武器,再用尤涅和朱诺运到村子里。我还得从迈克尔那里买更多反应炉的所有权,迈克尔不是勒钢,他多半会狮子大开口。
我本来不必如此着急,可号泣村的位置太优越了,优越到就像一个美女在我面前昏迷不醒,任由我尽情偷窃她的财物。
采购的事我可以交给面具,他坑人的能耐是一流的。
....
海尔辛府上,贝拉的声音从道场传来:“啊呀,夫人,你可得学会保养才行,女人要对自己好,男人才能对你好,这道理难道你不明白?我专程带了这瓶丽薇娅嫩白润肤水,我已经是半死不活的血族,是用不着的,你用着试试看....”
我苦笑道:“瑶池受得了她吗?”
海尔辛说:“事实上,瑶池很喜欢贝拉,她虽有些吵,可对待瑶池非常热忱。”
“她体内的贝尔菲格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很多,再过一个月就会被净化。”
我拿出以太维他命药罐,海尔辛接过,看得出他在竭力掩饰激动的心情。
我说:“大师,但愿瑶池夫人她能恢复健康。”
海尔辛不是个擅长道谢的人,他点了点头,问:“该如何服用?”
我叹道:“有些麻烦,必须是您先服用,然后....通过那种方式过渡给她。”
海尔辛表情窘迫,他大声问道:“哪种方式?”
“就是那种....夫妻....咳咳...你懂得,我不便描述。”
海尔辛骇然道:“我们都七老八十了,怎能.....”
我悲哀地说:“我从古代书本上看到的补魔,都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海尔辛的表情由失望变作坚毅,由坚毅变作无畏,仿佛随时愿意为瑶池牺牲性命,我不由感动,告诉了他实情:“其实我是开玩笑,只要她直接服用就好了,每天饭后一粒....”
这时他的表情像是要拔剑砍我,我并不意外,唉,人类从来就是这么的忘恩负义,轻浮善变,即使高贵如海尔辛也不例外。
我们僵了一分钟没说话,海尔辛说:“我欠你多少钱?”
我说:“不,我怎敢收您的钱?您传授的剑法都救了我多少次性命了?”
海尔辛拔出木剑,我准备跑路,却听他说:“你已经掌握了石杉、铁莲、牧羊、游樱,我将传授你其余四剑。”
他走向庭院,我怀着敬畏的心情跟着他——从我幼小时,我就崇拜着奥奇德,渴望得其剑法真传,而现在我面对的是无论剑法还是品德都更远胜奥奇德的海尔辛,在我心目中,他已取代了养父,甚至更胜过奥奇德一筹。
虽然我不认同他隐居的方式,可我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伟人。
海尔辛说:“八仪剑源自骑士的次我已详述,这力量似乎源自于上界的神,无论你叫祂上帝还是佛祖。你累积的功德越多,你心中的理念越坚定,便能领会更强的念刃。剩余的四招是之前四招的进阶,你必须更刻苦地修炼。”
我答道:“我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
海尔辛微笑道:“这当由我来判断。”
陡然间,他出现在我背后,移动过程中的狂风激起地面的草屑,这神速竟在我眼中形成了数道残影,似乎我的脑子还未能反映过来。
他说道:“这是游樱的下一招‘激流’,你用念刃刺激身体的血液,引发更大得痛苦,但这痛苦会让你远胜过之前的境界,踏入神明的领域,使用激流时,你甚至能举起十吨、二十吨的重物,或在水面上自由行走。”
我问:“大师,这痛苦有多大?”
海尔辛说:“足以让人发疯,所以需要你意志坚定。”
紧接着,他演示第二招,须臾间,他形影模糊,笼罩在阴暗的雾气中,那雾气弥漫得很快,我来不及脱离,已被包围。我望向四周,毛骨悚然,觉得海尔辛无处不在,仿佛每个方向都会出现利刃。
他说:“这是铁莲的进阶‘暗云’,你的念刃将隐藏你,极大的削弱敌人,他会变得缓慢而多疑,你可以大胆出击,因为他已经逃不掉了。”
霎时,海尔辛的剑刃已指着我咽喉,而我根本没感觉到他的靠近。
我擦了擦汗,为了掩盖心中的惊骇,说道:“这里可真热。”
随后,海尔辛闭上眼,塞住耳朵,说:“你试图用全力攻击我。”
我喊道:“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我现在全力一击,有可能杀死一打恶魔。”
海尔辛大声说:“照办!”
我不由自主地照做,拔出鱼刺枪,使出了弑神,骤然,强大的力量直朝海尔辛而去,但海尔辛站着不动,那力量不见了,他连一根头发都没被吹动。
我张大了嘴,表现得像个白痴。
海尔辛说:“牧羊的进阶剑招‘无痕’,当我在意识中将你排除时,你也无法伤害我,你的一切攻击都与我无关,但我也绝不会主动伤害你。”
我问:“敌人如果随手扔炸弹,埋地雷呢?”
海尔辛笑道:“人是活的,当敌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破坏时,你悄然撤走,他根本拿你没办法。”
他睁开眼,竖起长剑,下一秒,他成了风暴的中心,剧烈的火焰与雷电从他开始向外爆发,形成漩涡,响声震耳欲聋,我离他二十米,可皮肤灼热而刺痛,像是被扎了针,浇硫酸一般,不得不用铁莲抵挡。
海尔辛说:“石杉的进阶‘灭绝’,你的念刃成为火焰风暴,在你二十米之内的敌人将倒霉透顶,大难临头,这一招攻守兼备,离中心越近威力越强,能将子弹在半空中融化。”
我问:“这招看起来好危险,自己在这里头会不会太热?会不会烧焦自己的衣服?大师,当心把你的院子烧着了,不然可惜了。”
海尔辛的目光对准他的衣物,又瞪着我看,我大概没问到点子上,但他很快收招。
他说:“当你使出激流时,你必须唤起巨大的渴望;当你使出暗云时,你必须拥有守护身边人之心情。当你使出无痕时,你必须心平气和,忘记一切仇恨。当你使出灭绝时,则必须将敌人当做刻骨铭心的仇敌。使用进阶念刃的高手,需时刻掌握自己的情绪,才能随心所欲地展现各种变化。”
我欲言又止,海尔辛说:“有问题就问,我会回答你。”
我问:“这样变来变去,会不会变成疯子?这年代挺缺心理医生,而我心里其实挺娇嫩的。心理健康,也是健康的一部分。”
海尔辛冷冷说道:“那你自己最好给我学一点儿心理学,现在,给我开始练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