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东方是带着善意来的,他并没有任何压迫的意思,本意是出于对方蛰的关心来传个话。
正经事情聊完了,两人开始喝酒闲扯,再没提之前的事情。
说到家电下乡的事情,现阶段确实时候没到,或者说国家目前没那么紧迫的去做。
那么时机是什么时候呢?自然是要等那个四万亿出场,钱怎么用的?普通民众感受最深的大概就是基建和惠农,其他的距离太远了,根本感受不到。
聊着聊着,突然孔东方又提起了当下国内经济结构的事情,语气颇为沉重:“社科院一些专家看到了产业结构的问题,两头大,过分依赖出口,一旦国际上有事,对国内经济的影响不可为不大。应该未雨绸缪,及时调整。”
这个事情方蛰倒是比较在意的,所以很直接的问:“上面有开会讨论过这个问题?”
“这个不清楚,不过有报告递上去的消息是肯定的。”
方蛰明白了,苦笑道:“那就是地方上阻力大咯。”
“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这么说。”孔东方笑着打岔,这话就算私下里也不能认的。
“能理解,国家这么大。只能等欧美有事,诸多依赖出口的底端中小企业遭到重创大面积破产的局面摆在眼前,也许才有推动产业转型,经济政策调整的合力。”
这话孔东方听着有点好奇的问:“你如此肯定欧美一定会出大事,我比较好奇。毕竟国内的一些学者的观点,欧美又是是迟早的,类似于互联网泡沫之类的危机,但不会动摇米国的根本。目前米国各方利益分配还是比较均衡的,其内外政策有斗争,也有利益一致性。”
“外部环境没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内部环境被资本绑架,结果注定是社会阶层贫富分化加剧。底层的不满和怨气怎么解决?搞身份政治,这样只能是治标,时间长了肯定会达到一个临界点,需要发泄出来,这个请参照92年的洛杉矶。根本问题还是一个利益分配问题,让资本把利益让出来,你觉得可能么?所以,这个问题误解。从历史上看明清两朝,本质上也是利益分配造成了贫富差距巨大到无法安抚底层的情绪。以史为鉴,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产业,绝对不能搞私有化。”
方蛰一番话说完,孔东方平静的看着他,轻声的问一句:“你还忽略了一个问题,我觉得你是故意不说。”
方蛰笑了笑:“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不能说了。”
孔东方走后,李萍才悄悄的问:“你们都不说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方蛰想了想才回答:“我们国家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经济发展不均衡。这个问题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古往今来一直都存在。国家太大了,各地发展不均衡是必然的,有的事情就得国家来做,不能指望地方。本质上就是一个分配的问题。历史上一些激烈的冲突,本质上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
“也不能只谈利益吧?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还是要讲的。”
这话把方蛰给说乐了,摇摇头道:“经济高速发展的阶段,很多问题只能暂时搁置,不能破坏安定发展的大好局面。得等到经济发展出现减速的阶段,向前的惯性减弱了,才是处理问题的时机。”
“打了半天的哑谜,不就是吏治么?怎么就不能说了?”李萍很好奇。
“你我私下里可以说,有外人在的时候,绝对不能说。至少我必须管好嘴。”
说到这里,李萍明白了,点点头:“确实如此,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按说你这样的人,不知道被人觊觎多少次,能安稳的走到今天,避开一个又一个坑,可真是不容易。”
这话把方蛰给说乐了,心情很好,很有耐心的给她解释:“早期我搞服装贸易的时候,本意是小富即安。可从没想过能走到今天这步。后来机缘巧合,服装能创汇了,手下员工越来越多的时候,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那个时候其实我也不安全,毕竟几千万人都能下岗,几千员工的事情真不算大。再后来进军电子产业,并且取得了成功,才算是安稳了。主要还是跟着政策走,没有去赚一些不该赚的钱。”
“那地方上呢?肯定没有你说的如此简单。”
“地方上的事情也不少,该走的关系肯定也是要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打秋风的事情一直没断过,不过也不会很过分,毕竟松江那个地方的环境对于企业而言比较友好。”
有的话方蛰也不好说,毕竟杀猪榜大名鼎鼎。
这么说吧,但凡上了这个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那遵纪守法往脸上贴。
早起的那批富豪,坚持到最后的无非就是低调做人。还有就是往外跑。
比如某知名地产商,一度以意见领袖自居,后来不是卖掉了国内的产业润出去了么?
所以,方蛰这样的企业家才是真正的另类,遵纪守法到了严格的地步。
个人私生活这个事情呢,那就上不了台面了,毕竟方蛰至今未婚,红颜知己们也都是你情我愿,没有强迫。
在李萍这里躲了三天后,邱小优一个电话进来,说了一件事情,方蛰听了也只能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了,真是不得安生啊。你们那边商量出对策来没有?”
“现在全球互联网发展很快,尤其是国内的发展可谓迅勐。我们判断这是一个短期行为,内存三巨头之间的默契,目的是为了赚更多的钱,降价是为了更好的涨价。”
听到邱小优这么说,方蛰便安心了,不过怎么说呢,还是挺不爽的。被人拿捏这种事情,换谁都不开心。
“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包机,连夜飞回去。”方蛰在电话里确定了要回去,这个事情必须亲自面对,因为从历史进程看,内存这个市场的恶心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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