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湾,河谷王国的中心,奔流河从东穿过一大片丘陵地带,然后分成数支将这片肥沃的平原切割成块,又在这片平原的中部,四支较大的支流交叉汇合又交叉流走,直到经过西部海湾,进入春晓之海。
也正好在这四道支流汇聚的中心,凯里家族建立了他们的第一座城堡,星水堡。
河谷湾没有天然防御,不像北方,有永恒屏障,可以将敌人阻挡在高岭之下,也不像西部海湾有着崎岖的海港,没有一只庞大的舰队,根本无法靠近,同样,也没有南境茂密的森林,使得来犯之敌迷失在充满野兽毒虫的密林之中。
这片平坦的土地只有几条并不湍急的河流,也许,从一开始,将城堡建立在河谷湾这片毫无屏障的土地上,就注定凯里家族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不断地向外扩张。
这或许也是他们能征服这个王国,成为河谷王的原因之一,但在进行这场伟大的征服开始前,一座坚固的城堡显然对于胜利更为重要,星水堡正好如此,相传,城堡的第一块石砖是由河流之神亲手放置的,否则也无法解释为何历经近千年,这座坐落在在河水中的城堡一直坚固如初。
为了扩大防御,整座城堡修建在四条河流的汇聚点,四面都被河水环绕,只有两座铁索浮桥可以通过,一旦城堡被围,只要收起浮桥,凯里家族的士兵尽管可以坐在城堡上悠闲地钓鱼,看看对手敢不敢进攻。
如果对方使用船只,那么只需点火的箭矢,就能让傲慢的敌人葬身火海,如果对方准备涉水游过来,那他们就必须卸下重甲,到时候,即便是越过了百米宽的河水,全身湿透,筋疲力尽,又没有重甲的军队只能像鱼肉一样任由凯里家族的士兵蹂躏。
这座坚固的城堡就这样成为了凯里家族征服河谷王国的第一块基石,帮他们赢下了无数次博弈,在成为河谷王之后,原本整个河谷王国的城堡任由凯里家族选择,但他们依然选择了星水堡,不,现在应该被称为星水城,来作为王国的王都。
现在,历经数百年,随着河谷王国的传承,星水城已经成为了近数十万人聚集的臃肿城市,当然,现在它有着一个更广泛的名字——王都。
夜色已经很深了,御前首相夏佐·克莱斯特站在走廊间,眼神透过窗户,望向城堡外的奔流河,他的身后就是河谷王凯里七世的寝室,今夜,星光暗淡,夏佐的心情也想夜色一样阴沉。
三天前,御前会议上,身体一直健康硬朗的国王忽然吐血昏厥,令一众大臣们都手足无措,现在,三天过去了,王国陛下还躺在寝室里,这些天,已经有14位御医进行诊断了,但依然没有结果,国王陛下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虽然还有呼吸,却一直处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
夏佐也已经三天没有入眠了,放在他眼前的不只是国王陛下的健康,还有整个国家忽然混乱起来的局势,三位王子纷纷返回王都,各地领主的态度也棱模两可,更让他头疼的是,北境似乎也传来了战争的预兆。
夏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时候,身后的房间大门忽然咯吱响了一下。
“怎么样?”夏佐赶紧转身,看着走出来的老御医,问道,
老御医擦擦额头的汗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首相大人,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实在是国王陛下没有任何病症的特征啊……”
这已经是第15个人这么对夏佐说了,他摆摆手,紧张的出汗的老御医赶紧离开了这里。
很快,走廊里又只剩下夏佐一个人了,他两只手搭在一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另一手的手背,一面眯着眼睛思索,如果王国倒下却又不会立即死亡,这种状态对谁最有利呢?
大王子?不,如果我是他,国王应该立即死掉才好,而不是这样的状态。
那是二王子和三王子?也不对,按照传统,一旦国王意外去世或者不省人事,那么也应该是大王子继承王位。
那么是那几位势力庞大的公爵?也不符合逻辑,马上就到冬季,河谷湾正处在阴雨连绵,泥泞不堪的季节,不利于进攻作战,想要谋反,也要等到来年开春才对。
究竟是谁?夏佐敲击手背的节奏随着思绪的展开越来越快,一张张面孔从他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
“首相大人,”夏佐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他回过神,一名守卫正站在自己身前。
“几位大人和伊尔马·奥罗公爵都到王座厅了,”守卫一身严密的金色盔甲,这是只属于禁卫军的制式盔甲,自从国王昏迷后,夏佐就更换了城堡的所有守卫,直接由御前会议掌控的禁卫军把守,没有御前会议的允许,即便是王后也不能靠近国王。
“恩,”夏佐点点头,国王陛下倒下后,这是第二次召开御前会议了,今夜过后,他必须稳住局势,夏佐这样想着,跟在守卫身后,离开了走廊。
王座厅内,一张银质镀金的长桌前,几位河谷王国的核心人物尽数在此,军事大臣魏玛斯爵士,大魔法师安东尼,王国首席大学士邓普斯·盖尔,以及从狮心城刚刚赶到王都,同时兼任财政大臣的伊尔马·奥罗公爵。
王座厅内,异常安静,端坐在桌前的几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御前首相夏佐走进大厅时,众人才都站起来,对着夏佐微微行礼。
“深夜召集各位到此,实在抱歉,特别是伊尔马公爵,听说您才刚刚赶到王都,路途颠簸,还未歇息,还请谅解,”夏佐对着伊尔马公爵微微致意,说完,坐在了长桌前,示意大家也都坐下。
“为王国效力,是我的责任,”伊尔马·奥罗微微点头,然后也坐了下来,作为三大家族之一奥罗家族的掌控者,伊尔马也像他的父辈一样兼任了王国的财政大臣。
众人重新坐下后,按照惯例,国王不在场,应当由御前首相执行会议,但夏佐却沉默了起来,他端坐在位子上,身子微微靠着椅背,眼神像缓和的流水似得,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山羊一样的脸庞却看不出丝毫表情。
这样奇怪的动作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军事大臣魏玛斯爵士打断了它:“首相大人,不要卖弄关子了,我们时间紧迫。”
夏佐收回目光,他刚刚一直在考虑是否该说出那句话,现在,他心中有了决断,顿了一下,他微微提高声音:“陛下可能不会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