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城虽然是个的二流城池,不算繁荣但该有的都有,因为历史悠久,与魑魅魉三城闻名整个魂界。
降尘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寻了一处赌摊坐下。他刚入席之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虽然在魂界吃喝嫖赌几乎人人都会,但像降尘这般衣冠楚楚的人还是很少会坐在赌摊前,他们比较喜欢去地下赌馆。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随后开盘的女老板将没有露在外面的胳膊衣袖一挽,粗声喝道:“看什么看,准备开始,压不压?”
“当然押,我押一条人腿!最新鲜的,我赌开大!”
“我押我家那个小娘们的小命,买小!”
“我押我家儿子一只手,买大……”
一番喧杂中有魂族拿出笔和纸将大家押的东西记下,开局后赢的可以走输的则要兑现承诺。
等手下将一众人的筹码记录下来后,女老板将目光投向降尘抬了抬下巴:“喂小子,你赌什么?”
降尘放在桌上敲击的手停下,他抬眸看向老板娘缓缓吐出两个字:“赌命,买大。”
皱了皱眉,女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没想到看起来人模人样的青年和这些不堪的赌徒也是一个样,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好奇跑过来的,看来也是一个赌场老手:“赌谁的命?”
“我的。”
“……阿城,记。”女老板微微一愣,眼里的不屑才消失,终于正眼看了一眼男子。
来赌的人不少,她见过各种各样的赌徒,虽然说赌手赌脚赌命,但几乎赌的都是别人的,虽然行为可耻,不过魂族也不是有羞耻心的,赌自己的命,她还是第一次见。
深深的看了一眼青衣男子,女老板收回目光落到手中的竹筒上:“准备开始!”
女老板抬手晃动竹筒,一连窜的骰子声让围着一圈的魂族瞪大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竹筒,他们大气不敢喘一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因为小小的动静影响了竹筒里的点数。
待时间差不多时,女老板重重的将竹筒拍在木桌上,凌厉的视线从大家脸上一一扫过,满眼愉悦:“开!”
“九点大,买小输!”
开盘后,有人被拖走,有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但却没有人主动离开。
“第二局,各位大还是小,赌什么?”
快速将骰(tóu)子用竹筒盖住,女老板再次问道。
渐渐的赌桌前的人寥寥无几,但却一个不再减少。
女老板摇着骰子皱着眉,目光落在青衣男子身上就没有再移开过,充满了探究之意。只要这个人买大便是大,说小就是小,到后来所有人都跟着他买,竟然还真是必赢。
降尘最后完了几把,感觉没什么意思,便起身打算离开,一转身却措不及防的看到一抹白影。
双未安静的跟在陆不凡身后一言不发。陆不凡走了几步在一个魂族老人的摊前停下,从摊子上拿起一根白木簪子在双未头上比划。
双未不敢乱动,疑惑的看着陆不凡:“陆……不凡,你……”夫君实在是难以启齿,最后他私自改成了字,不过对方也没说什么。
“演戏当然是要演全套,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爽快付了魂晶,男人没什么诚意的将簪子插在双未头上,插的歪歪斜斜的,双未只能抿抿唇忍下来。这人还真把他当女人了?
降尘看着对面街道上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这不是之前城门口遇到的那个采药女吗?这个男人是她爱人?这二人看上去气质出尘,不像是什么普通的魂族。
正看得入神,就见那男人敏锐的回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拉着白衣女子离开了那摊子。
“喂,看什么呢?”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降尘回头发现女老板与自己凑的极近,对方挤了挤眉满脸随意:“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看你挺厉害的,交个朋友如何?”
“多谢老板娘好意,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在下还有事,下次再叙。”
说罢,青衣男子直接转身离开,追着刚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女老板眼皮抖了抖,转身重新回到赌桌前为剩下的人开盘。
所以,这个青衣男子的意思到底是同意交个朋友还是拒绝?
·
沿着街道一直向前,降尘在一颗槐树下看到了那采药女。
槐、桑、柳大概是在魂界为数不多会长叶的树。
白衣女子站在槐树下,抬头看着树枝上的槐花,阴风扫过花瓣落在她发梢。女子睁着漆黑的眼睛盯着树枝上的花朵,她在等待着槐树结果。
魂界阴气肆虐,正是槐树的好养料,从开花到结果半个时辰一次已经不足为奇。
很快树上便长满了像绿葡萄一样一窜一窜的槐果。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摘下来放进随身提着的篮子里。
降尘看了一会儿抬脚朝着女子走去。
双未有摘槐果的习惯,虽然槐果对他来说并不好吃,但是以前的时候庄洁喜欢吃。
将一颗颗槐果在篮子里放好,他想:这个习惯应该改一改了,不过今天的槐果就送给陆不凡好了,魂族不都喜欢这东西吗?
“给。”
正这般想着,忽然一只布满粗茧的大手拿着一颗槐果递到他跟前。双未一愣,抬头疑惑的看向这个莫名其妙的青衣男子,他犹豫了一下接过槐果道谢:“谢谢。”
“不客气。”降尘微微一笑,目光在白衣女子脸上打量。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确实漂亮,甚至称得上倾国倾城。
“你叫什么名字?在下降尘。”
青衣男子虽然看起来风流倜傥,也给人一种洒脱的感觉,不过说的话却很直,直的有点呆板。双未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敲了敲:“蔽姓陌,单名一个末。”
“陌末?名字很不错。”点点头,青衣男子微微沉吟后道,“能请你一起走走吗?”
“……不了吧?”双未嘴角抽搐,有点想翻白眼,不好意思的后退一步,“谢谢公子好意,我家夫君来了,有缘下次聊吧。”
话落白衣女子逃似的大步离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降尘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枯树下斜靠着一个男人,正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这不就是和采药女一起在街上的那个男人,而采药女也果然走到了男人身边停下。
降尘摇摇头转身往回走,他再留在这里可能一会儿有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要打一架。
“这人谁?”等双未到了跟前陆不凡朝着离开的降尘抬抬下巴。这人从刚才就盯着他们,现在还跟到了这里,难不成双未在魍城还有朋友?
“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有点莫名其妙。”摇摇头,双未想了想回答,“不过他是咨邪的贴身护卫,在城门口见过我,认识我也不奇怪。”
“哦?”似信非信的扬了扬眉,陆不凡态度难猜,他眼底暗光浮动。
一个贴身护卫可以随便离开主人的身边去赌博吗?他看这个青衣人可比他家主人聪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