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蝶一番讲述，李响方知她还真的是一个苦命人。
她是个风尘女子，几岁时便被人拐走卖到风月楼，已经忆不起自己是谁，是哪里人氏。
后来遇到了一个名叫郑平的书生，被对方的才华所吸引，暗生爱慕之心。
得知郑平家境贫寒，小蝶竟然还反过来资助他，期望他能取得功名，等有钱的时候便替她赎身，不求正房，哪怕作个侧房小妾也好。
结果，等她把积蓄花光，再无钱资助时，郑平终于露出了狰狞面目。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骗子，是个烂赌鬼。
赌场失意，情场却频频得手，骗了不少风尘女子的血汗钱。
绝望之下，小蝶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
但更绝望的是，死了居然也不得安生，竟被夜叉拘了魂，再次沦入火坑……
听完她的生平经历，李响不由暗叹一声。
也难怪这个世界妖魔鬼怪四处出没，主要还是世道太乱的缘故。
“你所说的姥姥到底是如何控制你们的？”
“她拘了我们的魂魄，还带走我们的尸骨集中埋在一起，又施了妖法。如此一来，我们便无法远离此地，只能被迫替听从她的吩咐……”
“那她到底要你们办些什么事？”
这才是李响最想打听的关键，看看能否找到关于金身的线索。
“主要就是恐吓前来此地的百姓。”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事了？”
小蝶想了想，道：“还有就是吩咐我们一众姐妹在寺庙以及周边细细查看，说是担心遗留了什么佛门法器，误伤了我们……”
李响不由皱了皱眉。
看来，这些女鬼也不知夜叉真正的目的，只是被动奉命行事。
她们真要知情的话，想必燕赤霞也早就逼问出来了。
“还有，那个夜叉有没有与什么特殊的人，或是妖之类的接触过？”
“奴家倒是没见过，姥姥每次都是独自过来，独自离开……”
“好吧，你先回去，万一有什么新的情况就过来跟我讲。如果表现好的话，我便想办法救你脱离老妖婆的掌控。”
一听此话，小蝶惊喜不已，连连福礼：“奴家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等她一回去，夜叉当即假惺惺冲着一众女鬼道：“看吧，姥姥早就说了，小蝶一向机灵，不会有事的。”
“多谢姥姥夸奖！”
心里再恨，小蝶也不得不做出开心的样子道谢一声。
“小蝶，你去了这么久，有没有打听到那小子的底细？”
小蝶如实道：“他只说与燕大侠偶遇，一见如故，便过来住上一段日子，其它的小蝶的就不清楚了。”
“那你就没有想办法引诱他？”
夜叉沉下脸来，明显有些不悦。
小蝶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泣声道：“姥姥，他的气势很强，跟那姓燕的差不多，小蝶……小蝶不敢……”
“废物！”夜叉恶狠狠骂了一句，又问：“那他怎么会轻易放你走？你对他说了什么？”
“小蝶……只是讲了一下生前的经历，他同情小蝶的遭遇……”
“难道你没趁机说姥姥坏话？”
小蝶赶紧摆手：“姥姥，小蝶不敢！”
“哼，你要敢在外面说三道四，就算那小子不收你，本姥姥也不会让你好受……还有你们！”
夜叉转向一众女鬼冷声喝道。
一众女鬼吓得大气不敢喘，低着头听着。
“听好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摸清那小子的来路以及来意，谁要是办成这件事，说不定本姥姥一高兴，便放了她……”
此话一出，一众女鬼顿时激动起来。
谁不想重获新生？
结果，夜叉却话锋一转：“但是，谁要敢跟本姥姥耍心眼，妄图像聂小倩那样找人偷偷挖走尸骨，只要再出现一例，本姥姥便将你们所有人的尸骨全部毁了，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姥姥不要！”
“我们不敢有二心！”
“还望姥姥息怒……”
一众女鬼吓得惊魂不已，齐齐跪下磕头。
不得不说，夜叉这一招真的太狠毒了，但也的确很有效。
如此一来这些女鬼势必会相互监视，不敢有丝毫松懈，以免被无辜牵连。
这可不是简单的受罚，一旦她们的尸骨被毁，魂魄也将会慢慢消失，将永远失去投生的机会。
……
第二天，李响找到燕赤霞，将昨晚的经历讲了一下。
燕赤霞乐呵呵道：“这个很正常，当初那帮女鬼在那老妖婆的逼迫之下，也是轮番上阵，耍尽各种手段想要让燕某沦入温柔乡，乱了道心。
你说的这个小蝶，当初与聂小倩比较要好，身世的确很可怜。
但，现在我们不能出手，否则的话那老妖婆不定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李响点了点头：“嗯，我明白燕兄的意思，不想因小而失大。”
燕赤霞却摇了摇头：“不，这不是关键。就算我把她们全部救了，那个老妖婆一怒之下，必然会跑去拘更多的魂来，那样只会连累更多人。
所以，也只能等到水落石出，那时候燕某定斩了那老妖婆，替我老友报仇，再摆下法坛送这些女鬼前往阴司。
对她们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还有机会轮回转世……”
听到这番话，李响不由笑了笑道：“燕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少修道中人只知降妖除魔，却不分是非黑白，不辨忠奸善恶，甚至不乏沽名钓誉之辈。”
“唉！”
燕赤霞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长长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向远方，喃喃道：“其实当年，我也曾蒙蔽双眼，凭着一腔热血做了不少糊涂之事。
那个时候，我曾固执地认为，既是人间界，那便容不得妖魔鬼怪并存。
直到有一次亲历了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方才开始改变观念，并反思自己以前的作为……”
那是三十年前的旧事。
有一天，燕赤霞路过关中一处县城时，适逢该县发生了一桩轰动全城的大案。
被害者乃是县城有名的富商沈老爷一家子，经鉴定乃是有人在饭菜中下了毒，导致一家几口毒发身亡。
唯其小妾几日前回了娘家，躲过一劫。
案发后，县令无比震怒，勒令一众手下尽快破案。
毕竟，沈老爷乃知名乡绅，平日里喜好做些善事，不少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情，纷纷到县衙请愿，请求尽快抓到凶手，将之绳之以法，以告沈老爷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