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真啰嗦。”
李荆棘原本还能耐着性子往下听,可见大哥的絮叨渐有长篇大论的趋势,不由嘟囔起来。
“为你好懂不懂,臭荆棘,一点都不记好。”
李茹在一旁替大哥鸣不平,很是怼了二哥两句。
“好了,既然你也听厌了,我便不说了。”
李策之见他也听不进去,便住了嘴:“走吧,我和三妹送送你。”
李策之默默从房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行囊,递给他,准备一起送他出门。
三人蹑手蹑脚,尽量控制不发出声音,免得惊醒娘亲,到时候又激起许多拖泥带水的离别情愫,徒惹伤悲。
“哐!”
缓缓关上宅邸中门,李策之等人,离开了家。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清浅并没有休憩。
她站在墙头侧畔,早已悄悄的瞧见了这几个孩子的举动。
陈清浅眼中噙着些许水雾,见这几个孩子离家送行,心中满是不舍,但终归,没有出来阻止。
“儿大不由娘啊,是该让他出去闯闯了。”
“都怪这当家的,如果不是他托梦鼓励,荆棘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家,若是他在江湖里有个三长两短.....”
她喃喃着,自己走到祠堂,对着李朝歌的牌位,又是好一通数落,抱怨。
......
......
离阳府,街头,夜景极好。
今日中秋佳节,街上人头攒动,全城灯火通明。
兄妹三人穿过拥挤的人潮,最终走到离阳府的城门口,才停下脚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策之停下脚步,脸上罕见的认真和郑重:“二弟,大哥和三妹便送你到这里了,日后江湖的路都得由你自己来闯。”
“恩。”
李荆棘接过行囊,挎在背后,虽说嘴上没表露,心中已对即将到来的江湖生活充满了期待和遐想。
“这是通关文牒和路引,你收好。”
李策之从怀中递出几分文书,交给二弟,可李荆棘倒表现的很平淡,只是随手接下。
侠以武犯禁,事实上,当他决定要在江湖中快意恩仇后,就从未将所谓的大离律法视作铁律禁条。
无路引将被当做流民这种事情,也只是对那些想要安稳过日子的平头百姓好使,像李荆棘这样的江湖客,哪里会在意。
若不是家人不准他离开,非得等路引下来,他早就走了,也不会等到今天才上路。
“荆棘,大哥在这里祝你一路坦途,早日神功大成,名震武林。”
李策之虽对江湖恩仇不感兴趣,但既然二弟这么执着,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会对二弟追求的东西一味的抨击和贬低。
既然改变不了,离别之际,他还是更愿送上祝福和鼓励。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又掏出五十两银票,递了出来:“闯江湖也需柴米油盐,吃穿用度可不能短了,你每日练武,打熬筋骨也需吃些好的。”
“才这么点?”
李荆棘心中暗暗感动,但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
“家中虽还有些余钱,但还得给三妹开店所用。”
李策之解释道。
“你呢,临别之际,就不能学大哥一样,对你二哥表示表示?”
李荆棘转头,望向身边的三妹,故作洒脱道。
“哼,我送你一根打狗棍好了,若是你闯荡江湖,落魄到和野狗抢食,手里也好有个家伙照应。”
李茹鼻头一酸,本想说两句好话,可见二哥这一脸惹人厌的坏笑,又习惯性的怼了一句。
“怎么可能?纵然落魄,我手中尚有宝剑,怎会和野狗抢食?真到了这步田地,我便要宰狗吃肉了。”
李荆棘倒也不见怪,知道李茹心中不舍,只是嘴上有些不饶人,也和她瞎贫了两句。
他说完,转身欲走,可李茹却将他叫下。
“别走,臭荆棘,我请你和大哥吃糖葫芦。”
她连忙跑到当街扛靶的小贩面前,掏出钱银,亲手选了三株糖衣厚实,山楂硕大的糖葫芦。
“这玩意甜不拉几的,也就是小孩喜欢吃。”
当李茹递上一串火红的糖葫芦时,李荆棘有些嫌弃,但终归是妹妹的一片心意,还是接下了。
兄妹三人,便在这中秋佳节,于离阳府城关旁,各自吃了一串糖葫芦。
随后,李荆棘也不道别,转身就走,一头扎进他所向往的江湖世道中,再也没有回过头。
“喂,死荆棘,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哪怕是在江湖里被人砍了胳膊剁了腿,爬也要爬回家和我们团聚啊!”
当一直十分讨厌的二哥转身离开的刹那,李茹心头怅然若失,不由攥紧拳头,冲着他离开的背影使劲喊道。
声音逐渐被人潮淹没,随后李荆棘的身影也消失在人潮中,再也看不见。
李茹眼眶微红,靠在大哥的肩头,声音哽咽,再也止不住情绪:“大哥,你说他怎么就喜欢闯荡江湖呢......他武功这么差,要是被人打死该怎么办啊.......我好怕再也看不见他了。”
李策之手掌轻抚在妹妹的脑袋上,也是好一阵惆怅。
过了良久,两人才逐渐平复了心情,正打算一同回家。
忽然,李策之被人叫住了。
“呦,这不是李兄,怎么跑到城关来了?”
他回头一看,喊住他的人,正是同窗好友徐达,徐达的身上,还背着一个烂醉如泥的人,仔细一瞧,竟是从不嗜酒的赵瑞祥。
“我和妹妹送舍弟离家,徐兄,你怎么和赵兄又搅和在一起了?”
他心中暗暗惊奇,原以为上次的事情,两人至少要有一段老死不相往来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又和好如初了?
“刚刚带他,在醉仙楼吃花酒去了。”
徐达满身酒气,醉意醺醺的说道。
吃花酒?
李策之一愣,赵瑞祥不是生平最厌恶这等浪荡行径,最是讲究自律的吗?
“赵兄,你怎会去吃花酒?”
他拍了拍已有些醉意沉沉,神志不清的赵瑞祥,想让他清醒些。
“当然是他自己求我带他去的,策之莫不是以为我胁迫他?”
徐达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食髓知味啊,食髓知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