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
阿拉贝城郊,一处人走屋空的村庄里,眼看着稀稀拉拉的雨滴从天而降,伊露丽不禁咒骂起来。
时近黄昏,救援队在塔吉雪尾的向导下,跋涉两天,没有遭遇怪物的袭击。靠的不是好运气,而是埃斯蕾娜精心制定的行进路线。
经验告诉她,海怪离不开水源,距离水源越近,遭遇危险的可能性越高。
为了避开水源地,他们不得不绕路前进。在安全保障的前提下,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这个村子应该是提前搬迁了,里面没有怪物出没的痕迹。”
提前侦察的埃斯蕾娜,伸手感受着冰凉的雨滴:“这雨下的的确不是时候。夜晚是海怪活动的时间,雨水可能会增大它们的活动范围。”
她转向塔吉雪尾:“雪尾先生,按照你的估算,我们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到达酒庄?”
身材矮小的雪尾,披着个大斗篷,更显小巧玲珑。他张望了一下附近的环境,皱眉道:“这条路我们不常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了这个村子,再翻越一座矮山,就能够看到酒庄的轮廓了。”
雨点越来越大,天空被乌云遮盖,四下一片漆黑。埃斯蕾娜挥手道:“姐妹们,趁着雨还不太大,赶紧收集一些取火的木材,今晚在村子里扎营避雨。”
精灵们分头行动,就近取材,把一些房子的木板、篱笆等等拆卸下来,充作柴薪。埃斯蕾娜选了个还算坚固的木屋,作为营地。
温暖的篝火燃起,照亮着精灵们棱角分明的脸颊,带来些许暖意。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闷着头啃着干粮,气氛沉闷。
雷声隆隆,瓢泼的雨声噼啪作响。这意味着,她们没办法设立有效的哨位,需要面对一个充满凶险的夜晚。
“真是抱歉,为了救我弟弟一家,让大家陷入险地。”
塔吉有些内疚,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精灵们优雅的气度,高贵的品质,团结友爱的气氛,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
“说什么呢,雪尾先生,这是我们自愿的。不过是一场雨而已,别想那么多。”伊露丽脸上笑吟吟的安慰着他,其实心里很焦虑。
神明给了她伟大的恩赐,足足两天她都没搞清楚怎么使用。
“伊露丽大人。”塔吉·雪尾感激的说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您和埃斯蕾娜大人,以及所有的精灵姐妹们,从今以后都是我们雪尾家族最尊贵的客人。”
伊露丽俏皮一笑:“我还是更愿意亲口尝尝,菲菲酿造的美酒。”
“但愿如此。”
夜逐渐深了,雨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埃斯蕾娜几度想要出门查看,都因为雨幕太大,视野受限,不得不返回。
奔波了一天的精灵们相继睡去,埃斯蕾娜守在门口,难以入眠。
“嘿,蕾娜。”
缇娜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边,手里拿着揉碎的面包:“吃一点儿东西吧。刚才我看你都没心情吃。”
“谢谢你,缇娜。”埃斯蕾娜接过面包,塞进嘴里,味同嚼蜡:“这里有我,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还要翻山。”
缇娜轻轻摇头:“我不困,真的。要是以前的话,整整一天走下来,我的腿肯定就失去知觉了。可是现在,我觉得再走一天也没问题。”
“这是个好兆头,证明你的确觉醒了。”
“嗯,嗯。”
缇娜眼睛里闪过光,好奇的问道:“蕾娜,你可以再给我描述一下,你运用神力时的感觉吗?我觉得我好笨,你和伊露丽教了我两天,我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不要心急,缇娜。”
埃斯蕾娜莞尔一笑,觉醒后的缇娜,一直都没成功驾驭力量,这两天一有时间就缠着她和伊露丽,问来问去。
“能告诉你的,我毫无保留。其实那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自然的、随心所欲的感觉,不是一种方法。在你的描述中,你的神力和我们的神力存在区别。我认为,这无法一概而论。如果生搬硬套的模仿,恐怕会适得其反。”
对于神力的运用,缇娜的确走入了误区,这和她的性格有关。她性格温顺,乖巧懂事,从小就听爸爸妈妈老师的话,有些太拘泥于权威。
说白了,就是有点没主见。
“哦……”缇娜思索着的点头:“谢谢你的指点,我……我会尽量……”
“相信你的内心,相信你的选择。这是神明给予伊露丽的启示,但我觉得,它可以适用于你,还有我。”
“嗯,我会记住的。”
缇娜沉默下来,仔细的揣摩起来。
透过门缝,雨夜阴森,黑暗中有种莫可名状,让人汗毛倒立的诡异。狂风裹挟着暴雨,吹的树影幢幢,宛如一片狰狞的鬼魅。
埃斯蕾娜总有种危险正在黑暗中潜行着靠近的危机感。
雨幕遮蔽视线,雨声影响听觉。就算是知觉敏锐的精灵们,在暴雨之夜,也会生出无力感。
狐人酒庄因为酿酒需要,本身就靠近埃尔加河的上游支流。距离酒庄越近,意味着距离海怪盘踞的地方越近。
换句话说,海怪和她们也仅有一山之隔。
实在令人担忧。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雨还在下,但比之前要小的多,淅淅沥沥的仿佛在演奏一首轻快的乐曲。
乌云散去大半,露出洗刷一新的半颗圆月。
就在蕾娜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声迥异的怪响,打破了雨之奏鸣曲。那声音就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拖着疲惫的身躯,喘着粗气在雨夜潜行。
不好!
有情况!
蕾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低声喊道:“姐妹们,快醒醒!有情况!”
她身边的缇娜随后惊醒,整个房间里也陆续传来动作的声音。伊露丽抽出背后的大剑,手按星环,来到蕾娜身边。
“在哪儿?”
“嘘~~”
蕾娜比划着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
雨声有些干扰她的判断,但她仍可以听到持续不停的怪声,却始终有些拿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方向。
嘉丽娅是魔法师的领队,有些紧张的问道:“蕾娜,需不需要立即布置光亮术?”
蕾娜摇头道:“光亮术在房间里效果不大。”
沉吟了一下,蕾娜吩咐道:“伊露丽,让大家准备火把,你留在这里坐镇。我出去查探。”
“嗯!你小心一点儿!”
埃斯蕾娜屏住呼吸,把门拉开一道缝隙,飘然而出。她沿着墙角,一边侧耳倾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停止,越发的清晰。
埃斯蕾娜敏捷的翻上一座民居,眼睛微眯,借助月亮朦胧的光芒,捕捉着黑暗中任何可疑的迹象。
蓦然间,她的瞳孔一缩。
在村庄中间的小路上,有七八个蠕动着的模糊影子,它们的速度不快,不时的钻入民居之中,似乎在寻找什么。
七八只,还不算难题。
然而,就在她松了口气时,再度发现村庄外一处雨水汇聚而成的水沟中,不时的翻动水花,露出一个个漆黑的脊背。
密密麻麻,排成一个长串,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中。
糟糕!
它们果然趁着雨夜出现了!
手指下意识的放在嘴唇上,想要用哨音传信,刚吸了一口气就猛然顿住。哨音必定会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怎么办?
战还是撤?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