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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糖衣炮弹

单刀直入地讲,伍德要在下周六与露丝?佩洛西大法官见面。

他准备了一封漂亮的信函,往书页中夹红蔷薇,翻开扉页,满篇的风花雪月,字里行间都写着“吃人”两个字。

当朱莉大小姐得知这个消息,觉得老弟又在发癫。

露丝大法官是什么人?这婆娘的家佬宗祖代代从政,位及司法、立法、行政三公,就露丝本人的家庭成员来说,她父亲是参议院的,母亲是众议院的,而她自己碍于女人的身份不愿参政,才选择学法。

老弟想娶这种女人?

还是有丈夫的女人?

这不是发癫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在下周六到来之前,伍德也没闲着,他先是对庄园的产业做了一次彻底的财产清算,然后得出了一个浅显的结论。

“——我家是真的有钱。”伍德坐在大厅,趴在满桌的烂账本上,两眼浮肿,头脑发胀。

普拉克家有地皮、农牧、人口贩卖、房产、木料、烟草、酒、私人铁矿、服装纺织、乳制食品、甘油类化学药品和极少的安全保全业务,喜欢往外放高利贷,卖保险,还投了一家书社。

规模大小不一,产业类目繁杂,可以说,椿风镇已经离不开普拉克家了,不光是居民的衣食住行,镇长也指望着大户每年缴出来的税。

朱莉问:“你怎么想的?弟弟?”

伍德将一本本烂账堆得老高,拢齐了,还给能干的姐姐。

“你问的哪件事?”

朱莉:“露丝?佩洛西。”

“我要和她约会。”伍德说罢,又问:“有斧子吗?”

“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和大法官约会?”朱莉喊下人送来了一把小斧头,跟着弟弟去墓园。

伍德边走边答:“她喊盗墓贼来挖我的坟,是想让我不得好死。”

朱莉:“你记恨上啦?”

“不,我不恨她。”伍德走到了自己的坟墓边,“我得爱她!”

朱莉慌了神:“你说真的啊?你真要和那婆娘来一场忘年交?”

“我和你开过玩笑嘛?”伍德吹起响亮的口哨,将达里欧和霍顿唤了过来。

三人齐力将坟里的大棺材拉了出来。

达里欧听了少爷的吩咐,将山羊的尸体捞到亭廊去晾着,带着霍顿退下了。

而伍德大少爷提着斧子,对空荡荡的金漆棺材看了又看,比着斧子的脊线,找下手劈砍的位置。

朱莉叮嘱道:“你可想好,露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猜不到你想做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没好事。你要愿意告诉我,最好提前和我支会一声,姐姐别的没有,但是不缺钱。”

“姐,我问你。”伍德松开棺木的榫卯,将一块块珍贵的木料卸下,用斧头修着边边角角,将它们拆开来。

朱莉:“你说,我听着。”

伍德孜孜不倦地做着木匠的工作。

他问:“你觉得露丝大法官看得上我吗?”

没等朱莉答话。

伍德又问:“露丝大法官有两个女儿,对吗?”

“是的。”朱莉答。

伍德:“没有儿子。”

朱莉:“没错。”

伍德将地上的木料拼拼凑凑,半副棺材组成了一个精致的礼物盒。

“她很有钱?”

朱莉:“不比咱们家少,而且都是现钱,没那么多复杂的烂账,没那么多累赘,身边不缺小白脸。”

伍德敲了个响指。

“那就对了,你俩会遇见同一个问题——财产的继承权归谁?”

朱莉两眼一亮,这家姐依然用着地主思维在臆测弟弟的动机。

“两个女儿你不要,偏偏盯上了大法官本人?你这是怕娶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找来帮手和你争遗产?你想吃了她?”

伍德审视着礼品盒,找老管家要了支米浆胶水,就着棺材原本的木榫结构将它们拼合压紧,再刷上一层金漆。

“露丝法官她不可能改姓,丈夫是入赘的倒插门女婿?”

朱莉摇摇头:“不对,是她的一个远方表亲,婚姻只是钱权交易,名义上是她丈夫,其实不过是个生育工具,是个幌子。”

伍德又把达里欧喊来,将山羊尸体完完整整地塞回礼品盒里,绑上彩带,系好蝴蝶结,扣住一枚精致的玫瑰金章——给露丝大法官准备的定情信物,这才算包装好。

“那不就行了?”伍德一拍手,“她家的男人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朱莉反倒是开始忧心忡忡。

“伍德,你可别玩砸了。你要是真的跟那婆娘勾搭上了,有了名分,佩洛西家大业大权倾朝野,我们家这点东西,迟早得划进他们的族谱里,而且……你这算拆散别人的家庭。”

伍德:“我拆散她的家庭?”

朱莉:“你不就是要干这事儿吗?”

“原本我在墓园里睡下了,要睡个好几百年。你说是吗?”伍德指着坟坑,“我还等着姐姐你的儿孙迁坟合墓,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在一块大墓地过着阴间农家乐,结果呢?突然就这么被两个盗墓贼拆散了!”

“你这张嘴,我是比不过咯。”朱莉笑呵呵地念叨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伍德抱拳。

“兄弟,仗义!”

朱莉看着老弟这架势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是想做女人中的大哥,但没想到争取平权的从政道路还没开始,这步子都没迈出去,就叫弟弟抓了痛脚使劲埋汰。

……

……

在北约列侬椿风镇,伍德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三个安息日。

他和侍从达里欧驾着马车,押上霍顿,带着礼物,一路浩浩荡荡来到椿风镇北的私家大院门前。

伍德跳下车,领着达里欧,两人打扮得体,叫霍顿扛上礼物盒。

达里欧精气神十足,脱下白手套,昂首挺胸地按下大门的电铃。

另一头,宅邸的主院别墅里,露丝大法官隔着彩琉璃落地窗望着大铁门外的不速之客。

她喊来了最最疼爱的小女儿,给小女儿换上了满是水晶玛瑙点缀的长裙,想要让小女儿代替自己,去取悦门外那个“死而复生”的农家小少爷。

露丝如此对小女儿说。

“玛姬,你不能这么吃下去了。”

“妈妈!我也不想呀!”玛姬如此答,可是屁股上的赘肉不会说谎,盖不住脸颊腮帮的假发也不会说谎,钢圈束胸箍得躯干肉疼,它们都不会说谎。

露丝皱着眉,托着小女儿两腋,往大镜子前看了又看。

镜中的母女像是年龄相仿的姐妹。

露丝大法官四十有余,但每天都要泡着普拉克家产的鲜牛奶当沐浴露,拍着普拉克家送来的嫩黄瓜作面膜,自起床那一刻起,只要假睫毛和眉笔不离身,露丝便是整个庄园最漂亮的女人。

她俩都有一头柔顺的栗色秀发,只是小女儿的身材和大法官优厚的生活条件一样,已经变得臃肿膨胀。

“你的姐姐在王都读书,没空赶回来!”露丝恶狠狠地对小女儿吩咐道:“今天你要是搞砸了,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

提到姐姐,玛姬原本让奶油迷了心的浑浊眼神马上变得清明起来,一个劲地往大窗外窥探:“他来了!他来了对不对?妈妈?”

露丝大法官扯着闺女的头发,强要闺女听话。

“你好好复述一遍,玛姬,把我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玛姬说:“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

啪——

作为不听话的惩罚,露丝法官赏了玛姬一个耳光。

玛姬这才当起复读机。

“我要漂漂亮亮的……我要把普拉克家的小少爷迷得神魂颠倒!要是姐姐回来了,就没得比了,我比不上姐姐。”

露丝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乖,你平时要是有这么聪明,能长这么胖吗?玛格达哪儿是你的对手呀?”

玛姬用力地点了点头:“要是我把普拉克家的小少爷弄上了床!——”

露丝挑弄着女儿肉嘟嘟的下巴:“——普拉克家的老爷已经死了,按法规来说,能主持公道的一家之主就成了我,以后不论是生意还是血脉,他的孩子都得跟我姓。”

玛姬咽着唾沫,眼神中满是贪婪与畏惧。

她问:“妈妈,你了解玛格达姐姐,你看呀,你倒是看看那位小少爷——他长得白白嫩嫩的,要是姐姐从王都回来了,把我的小少爷抢走了怎么办?”

“我会给你主持公道的,玛姬,你放心。”露丝大法官的笑容像是春天的风,夏天的雨,为了避免脸上长出皱纹,她永远都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玛姬望着镜子里,身体上走样的肥肉。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妈妈!为什么我到了这时候才开始悔悟!才开始醒觉!你说说,上天为什么这么偏心……明明玛格达和我吃的一样多,一样狠,她却那么瘦,那么美,我却那么胖呢?”

露丝大法官揉着小女儿的头发,将发卡上的金银珠宝排得体面整洁。

“你应该多吃一些肉食,亲爱的小玛姬,麦片和面食都是穷人吃的,它们填饱了你的肚子,却无法填上你的心,让你的身体变得臃肿难堪,心灵开始不思进取。”

玛姬恍然大悟:“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

露丝大法官点点头:“是这样的,你看,哪个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会去吃下人的东西呢?这些不是天生的,下人之所以是下人,奴隶之所以是奴隶,都是要靠后天的培养,要靠我们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去创造,给低贱的人吃低贱的东西,才会让我们显得高贵呀。玛姬,你明白吗?”

“唔……”玛姬半懂不懂地点点头,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来。

不过很快,她发现了另一件不对头的事。

看看镜子,镜子里,露丝妈妈甚至比玛姬女儿还要美。

玛姬记得,伍德小少爷的那封情书的署名,分明就是写给妈妈的。

这可不行!

这哪儿能行呀!

她欲言又止,左右为难。

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露丝大法官像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翘着食指,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当着女儿的面,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又穿上了厨工的脏衣服和袖套,戴上一副防尘口罩,浑身都透着一股穷酸气。

玛姬天真无邪地说:“妈妈,你这样不好看。”

露丝大法官又一次将女儿拉来镜子前。

“你看看!这下你是不是美多了?”

小胖妞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比起刚才,确实是美多了。

站在光鲜的妈妈身边时,她身上有无数个缺点。

而现在,她就是童话里的公主,臃肿的肉身成了健康好生养的体征,白里透红的血压偏高都变成了早睡早起的好气色。

“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玛姬摇晃着小手,神色兴奋:“我明白啦!你是扮作下贱,要显得我高贵!你真好,你对我可太好了!”

露丝大法官轻轻拍着小女儿的头,牵着小女儿下楼见客。

众人在别墅的后花园碰头。

伍德一见面便主动向露丝大法官行了礼。达里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小少爷就将露丝认了出来。

在一片鸾尾花簇拥的石板小道上,伍德少爷微微躬身,举止有礼,主动牵住露丝大法官的手,并赠予一吻。

露丝受宠若惊:“呀……小少爷,你居然能认得我?”

伍德说:“你这双眼睛,在梦中我已经见过无数次。”

“实在抱歉。”露丝拉扯口罩解释道:“偶感风寒,我是没脸见人了,今天就叫小女好好招待少爷吧?”

眼看露丝大法官要开溜,伍德连忙将霍顿推了出来。

这盗墓贼见了主子,一下子跪倒在露丝大法官面前,将背上的礼盒往法官大人身前送。

霍顿哭丧着,叫骂着,像是见了主人的狗。

“法官大人!救我!救救我啊!这畜生他不是人!他想杀了我!他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啊!您看,这礼盒是用他棺材做的!里边还有一头死山羊,都臭了!他就是来羞辱您的!快!快把枪给我,让我毙了他,让我来保护您呀!”

玛姬小胖妞叫这盗墓贼吓了一跳,原本准备好的问候都憋回了肚子里。

露丝的眼神变了又变,表情波澜不惊。

她佝下身,眼睛笑眯眯的,用指甲划下霍顿小哥的一撮头发,紧接着问伍德少爷。

“这是哪家的可怜孩子呀?他在说什么故事?棺材?死山羊?那是什么东西?伍德少爷,我可吓坏了……”

伍德招手示意:“露丝,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至于这个人,是在我家墓园里抓住的盗墓贼,他说,派他来盗墓的老板,就是露丝你。”

露丝的眼神有慌乱之色,一闪而逝。

“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我也觉得你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伍德大声说,“露丝怎么可能会差使一个盗墓贼来挖我的坟呢?简直是天方夜谭!”

达里欧作着恶奴的狠厉劲,一脚蹬在霍顿的后心,让这悲催的盗墓贼一头撞进花丛。

露丝大法官的表情没有变过分毫,反而慢慢从平静,转为慈悯,眼神波光带水,脉脉含情。

“他还小。”

伍德按住了达里欧,接走露丝大法官的话茬。

“听到了吗?他还小!你听听!露丝说了!人家还小,不懂事,是个孩子,你怎么就动手了呢?”

达里欧言辞闪烁:“我没动手……”

“动腿也不行!”伍德敲着达里欧的脑门,“我寻思吧。这小朋友自己犯了错,也会去琢磨,去抖机灵,去想椿风镇上谁最有爱心呐?咱们想来想去,不就是露丝嘛?你看看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人家能不害怕吗?一害怕不就乱讲话?乱讲话了就把脏水往露丝身上泼!你瞧瞧你给露丝添了多少麻烦呀?达里欧,你倒是说说看?”

达里欧满脸的委屈,这锅他一点都不想背。

露丝大法官刻意岔开了话题。

“小少爷,你别去怪你家的仆人,要怪就怪我吧。如果我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不对。”

伍德装腔作势道:“你听听呀!知道我为什么给露丝写情书嘛?如此佳人,心善面善,窈窕淑女,世间难求呀!”

“是是是,少爷说得对。”达里欧面如死灰。

露丝大法官一直觉着心中有鲠,终于发现了端倪,她连忙纠正:“伍德你听我说,你要叫我大法官,至少也得叫我一声姨。”

“对呀!”玛姬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妈妈好像从来没拒绝过那一声甜甜的“露丝”。

伍德却左耳进右耳出,单单将棺材做的礼盒送到大法官面前。

从棺材里冒出浓烈的尸臭味道。

露丝面露愠色。

玛姬干脆往花丛躲。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伍德则是天真无邪,像个纯情的花季少男,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求爱信物。

他的动作十分讲究,神态宛如信徒。

十指灵巧熟捻,动作轻柔有度。

拨开佩饰,揭开金章,松下绳带,打开盒盖。

一具山羊的尸体,就这么呈现在露丝大法官面前。

玛姬的脸色变得惨白,捂着肚子吐了出来。

露丝大法官的眼睛中有火。

伍德立马解释道:“我朝思暮想的人呀,我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情真爱,它让我从墓地中爬了回来。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尸体,它是一件魔术仪式的道具。露丝,你听我说,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

露丝大法官点点头,皱着眉,厚实的口罩面纱都盖不住那股臭味儿。

“当我的脑袋叫人砍断的时候,我向上天祈祷,希望有个人能拯救我。”

这句话听上去很耳熟?——没错,从星界巨山的正主那儿现学现卖的。

伍德信誓旦旦,红了眼眶,指着花丛里屁滚尿流的霍顿。

“你也知道,我是死而复生。在棺材里苏醒,一块沉重的墓碑压垮了我所有生还的希望。就在我生无可恋的时候……”

伍德将霍顿小哥扯来,戳着人家的脸蛋,声情并茂地说道:“他出现了。就是这个小朋友,他简直是神送来的信使,挖开了冰冷无情的泥巴,冒着生命危险,挪开那块能把他压死的大墓碑,把我从黑暗中救了出来。而你,当我从他口中听见你的名字时,我就知道,我彻底沦陷了。”

露丝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男人在说什么?

——他的舌头好像涂了毒药!附了魔法!

“我是个瘾君子!流氓!无耻的混账!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伍德的声音打着颤,他眼睛里的光像是天上的星斗:“当你来到椿风镇时,我看着报纸,看见你的照片时,那时候我只想变成罪犯,站在被告席上,听听你对我的审判,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我死了都忘不掉的眼睛。”

伍德丢开霍顿小哥这个工具人。

拉来山羊的尸体。

“这个盗墓贼还骗我!他讲,你是他的老板,如果从我坟里挖出了宝贝,你要和他九一分账,他九你一,露丝你听听呀!连一个盗墓贼都知道你有多么单纯善良!”

伍德又说:“于是我也要这么做!我和他讲,要托他将这份让人容颜常驻不老不死的礼物送给你,也是九一分账,不这么做,我这低劣的品格,根本就配不上你。”

露丝的眼神变了,变成了一头饥渴的母狼。

“你说?这头黑山羊,他九我一?”

伍德点点头,补充道:“我想我是中了你的毒,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生二十年,我劈了棺材,当做重新做人的证据,把棺材的木料做成礼盒,当做我俩之间的缘分……”

“好了,你先不用说那些。”露丝的呼吸变得急切起来,“你刚才说,这头安息日的山羊,能让人永葆青春的神,你说要把它要送给我,我只能拿到一份?”

伍德指着霍顿,解释道:“对,是送给你,还有这位盗墓贼,九一分账,你只有一份。”

“玛姬!”露丝喊来小女儿,语气急促:“玛姬!带客人去餐厅!”

玛姬慌了神:“妈妈?妈妈?你要去哪儿?”

露丝带着霍顿匆匆离场,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而玛姬领着两位贵客来到餐厅就坐,一路上说着妈妈的好。

这个小胖妞讲:“小少爷你说得一点不错,妈妈真的是个面善心善的人。”

……

……

后花园里,冰冷的枪口堵上了霍顿的嘴。

……

……

小胖妞接着说:“她今天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多衣服,一件件试过去,可把我累坏了!”

……

……

露丝大法官打开法典,临时抹着指甲油,生怕自己落了女儿半点风头。

她使唤着下人,将霍顿的头压低,免得血溅上漂亮的花儿。

纤纤十指划向法典上刑事罪名。

——持有武器,非法入侵。

处理结果则是。

——正当防卫,就地击毙。

……

……

小胖妞往嘴里塞着甜甜圈,完全将妈妈的叮嘱忘在脑后,她想去抓小少爷白净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心中想着复杂的事,这小少爷可真会耍滑头,机灵得很。

——嘴上说着孝顺的话,“你别看妈妈穿得穷酸,那是她节俭,把好的都留给我啦,小少爷,要是你当了我家的女婿,她也会这么对你的。”

……

……

砰——

似是觉得一枪不够。

露丝抢走了园丁手里的枪,手忙脚乱地套上裙装,举枪往霍顿的尸体上打完了所有子弹。

她俯下身子,用血泊当做镜子,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面露微笑,尽量让表情显得端庄得体,潇洒动人。

……

……

小胖妞喋喋不休之时。

时间才过了三分钟。

短短的三分钟。

露丝大法官换上了一身灿金辣眼的修身礼裙,一头栗色的秀发编做成熟性感的盘发髻,耳垂坠饰和手链项链的钻石能闪瞎伍德的眼睛。

她的眼尾带着浓妆,眼睛大得像是妖怪,胸衣钢圈和海绵垫的衬托下,这半老徐娘爆发出了惊人的活力,风韵犹存已经不能用来形容露丝了,应该是风华正茂。

她踏着优雅的步调,从半开裙中不时露出丝袜紧裹的修长腿型,高跟鞋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哒哒哒,都是那么性感。

粉色指甲油衬着那只纤纤玉臂,轻轻摇动孔雀翎毛尾羽做成的花扇,就这么,坐在自家女儿身边。

露丝给伍德斟茶。

“好了,普拉克家的小家伙,你可以接着说了,我对你送来的礼物很感兴趣,但我知道,它是不能分割的,对吗?我刚才和我的小信使商量了一下,我已经付给他应得的报酬了。”

伍德呆呆地看着露丝,说实话,他没认出来。

露丝疑惑:“伍德小少爷?”

伍德问:“美女你谁啊?”

达里欧戳着少爷的咯吱窝,把少爷拉去餐厅外。

“她就是露丝大法官!”

伍德一时没明白这个前后转换,低声问。

“你确定?”

达里欧埋汰道:“你不是靠眼睛认人嘛?现在认不出来了?”

伍德反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达里欧说:“她没换香水,那股味儿出卖了她。想明白了吗?”

伍德点点头。

“想明白了。现在我发现,我一点都不喜欢人妻。”

两人偷偷听着餐厅里,母女两的对话。

玛姬又哭又闹。

因为这和妈妈最开始说的不一样。

而露丝大法官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细节。

她捏着小女儿胖嘟嘟的脸,那是她最最最宠爱的小女儿。

“你再哭,我就把你关去地下室,和你的废物父亲一起。”

“——当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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