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八年!
在后世史学家的眼中,是一个分水岭,是大明变革的分水岭,它甚至标志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当然还有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而被后人称为“庚辰事变”的政变,就是这道分水岭的界限。尽管无论是从任何角度来看“庚辰事变”都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充满诠释了那句所谓的“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古训。但是这场闹剧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庚辰事变”无疑是朝廷改革势力与保守势力最直接的碰撞,在此之前,身为首辅的张居正一直谨慎的应对着外部对改革的反抗,面对他人对改革的抵触,他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选择退缩,但是随着“庚辰事变”的发生,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曾几何时,强大到让张居正心生畏惧的江南士绅集团,在事变中所扮演的“叛逆”的角色,让他有了借口对他们进行清理,从而为全面的改革彻底铺开道路,随着保守势力的消退,大明注定将在改革中迎来它的新篇章。
只不过对于置身分水岭中,在事变之中深陷着的各色人等,并不知道后世的人们会如何评价他们。也没有意识这一事件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谋划者们都只是依据各自的利益,实施着他们的计划。他们依据各自的立场与需要,在这场“政变”之中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的。
成王败寇!
在这场政变中,又一次上演着这样的一幕,有些人将成为英雄,有些人则成为了叛逆。所有的角色变化,其实,不过只是因胜败有所区别罢了。
在“庚辰事变”中,张居正似乎注定是要扮演一个胜利者的角色。无论他是如何“被动”的面对这一切,但是,当他意识到危险之后,他立即作出了最果断的决定,当然是在皇帝与太后的支持下,他请旨调戚继光进京城,尽管当天只有不到2000戚家军乘车抵达京城,但是他们仍然以摧枯拉朽似的气势打碎了保守势力的幻想,成功的在政变刚上演的瞬间,将其彻底瓦解。
二月十八凌晨,当京城的百姓还惶恐的等待着黎明到来时,近两万装备精良的戚家军官兵,连夜强行军的赶到京城,在凌晨时分就接管了京营,“总督京营戎政”成国公传达了圣旨,戚家军进入京城,并在京畿外围拉来了警戒,与此同时锦衣卫的缇骑四出,在京营以戚家军的配合下,这一天超过两千名京官被关诏狱,一时间诏狱之中,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以至于不得不将这些人关进院子里。
这一天,身为首辅的张居正终于真正的摆脱了他人的掣肘。而代价就是大量反对派被关入诏狱,他们是否涉及政变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处置政敌的大好时机,张居正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不过,即便是如此,张居正同样抽时间见了见那些“逆党”,当失魂落魄的张四维被领进他的公房时,看着坐在堂中的首辅,张四维正要开口求饶时,就听首辅说道。
“哎呀,子维辛苦了,子维辛苦了!”
张四维不解的看着首辅。
“首辅,你,……”
不待他说话,张居正就走向前去,对他揖手道。
“要不是子维深入敌营,施以反间计,张某人又怎么可能觉察申行时等人的不臣之心,子维这次可是为我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啊!
张四维猛的睁大眼睛,原本正失魂落魄的他盯着张居正,惊恐的说道。
“你,你,江陵,江陵你我相交多年,你,你何必如此害我!”
“害你!”
盯着张四维,张居正冷笑道。
“要是我想害你,又何必对你说出这些话?你知不知道你犯下的是什么罪?社样的大逆之罪,即便是诛你九族,那也是最轻的,难道,你张四维当真要张某人请旨诛你九族吗?”
尽管首辅的提醒让张四维的后背冒出冷汗,但是他仍然惶恐不安的说道。
“江陵,我张四维何德何能,能施反间计,此事要是传出去,这天下士林又岂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地,甚至就连山西士林恐怕也会……”
“也会什么?也会不为江南士林所容?哼哼,张子维,要是你不那么糊涂,走到现在这一步,又岂会如此?”
盯着张四维,张居正怒斥道。
“当初你为掩人耳目不惜杀死张某小女,张某人也未与你计较,可你却恩将仇报,为一已之私,不惜与乱逆臣勾结,图谋不轨,可即便是如此,张某人仍然留你一条生活,你当真以为张某人不敢杀你是吗?”
“子维先谢过首辅不杀之恩!”
面对怒形于色的张居正,心知自己只能任人摆布的张四维迎着首辅的目光说道。
“只是子维不知道,首辅到底为什么留下小弟这条性命,难道……”
长叹口气,张四维吐出了两个字。
“盐税!”
然后他像是想通什么似的,苦笑道。
“要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首辅必定是想要借我的手去整顿盐税吧,现在我已经不为江南士林所容,再插手盐税,到时候必定也不为乡人所容,到时候,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首辅了,首辅当真是好算计啊……”
摇头感叹着张居正的精明,张四维长叹道。
“当日我之所以卷入其中,为的就是盐税,而今天首辅却要借我的手,去整顿盐税,这……这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可以拒绝!”
面色冰冷的张居正随口说道。
“你张四维拒绝了,还有其它人可以替张某人办这件事,了解盐税的并不只你一个人,当年“开中法”时,盐商输粮换取盐引,要为九边提供千万石米粮,而现在呢?每年不通只缴区区几十万两盐税,盐法败坏如此,和你们张家、王家有脱不开的关系,哼哼,现在张某人是给你一个翻然醒悟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冷笑之余,张居正盯着他说道。
“你觉得的张某人会在乎吗?但是我想你们张王两家,必定是会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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