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贞想了想,除了当初在飞来石的时候,那群人以为自己濒死之下一口一个赢贞狗贼叫唤了半天,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直呼己名,
眼前的这女人和自己有过那种接触,可如今完全看不出对方有丝毫怨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自己怀里的银票都是对方存的,难道那些银子原本就是她的?
“蒋姑娘……”
“什么蒋姑娘?你以前都叫我珊儿的,”蒋珊秀眉轻挑,玉容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嗔怪,
“不对,你不是赢贞,”
赢贞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果然,穿越过来没有继承原主人的记忆,就是这么的如履薄冰,
“姑娘说笑了,”赢贞此刻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幸好对方看不到。
“你站着别动,”
蒋珊虽然目不能视,却好像能看到周围的一切那样,翠绿色的裙摆飘摇,几步便来到赢贞身前,
在赢贞目瞪口呆之下,伸出青葱般的玉手,抚摸在他的脸上,
赢贞只觉从她的手指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凉意,脸上感受着这沁人的丝滑,鼻中还能嗅到一股少女独有的诱人体香,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划过赢贞的脸颊,划过他的鼻梁,还有他的嘴唇,
接着,蒋珊凑的更近了些,近到二人之间鼻息可闻,
只见她的琼鼻在赢贞脖颈处轻轻一嗅,鼻尖不知有意无意,还触碰到了赢贞的肌肤,
“确实是你,奇怪,你的性格怎么变化这么大?”
赢贞如今与对方如此近距离之下,也看到了那双苍目,那是一种白玉般的颜色,带着一丝朦胧的剔透感,
“人总是会变的,这世上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蒋珊听了赢贞的话,沉思片刻,接着俏皮的一耸双肩,
“说的也是,”
赢贞只觉得对方一犟一笑都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而且无论从容貌还是身材来看,绝对当的上“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怪不得前身的教主没能把持得住,
“对了,珊儿听说你明镜湖一战负了重伤,伤在哪里?好些了吗?”
“已经恢复如初,”
赢贞当然不会说实话,自己现在与前魔皇巅峰时刻,应该有一段很大的差距,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还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先恐后跑来想要自己的脑袋。
“那就好,”蒋珊似乎放下心来,甜甜一笑,又重新回到湖边坐下,行动十分自然完全不像是个盲人,
“如今魔教分裂,即使你身为教主,一时半会想要收复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一点你做的很对,让前锋营在此长久扎根保留实力,再图收复魔教,”
“姑娘……”赢贞刚叫出口,就发现对方秀眉挑起表情刹那冰冷,无奈之下只好转换称呼:“那珊儿有什么建议吗?”
果然,听到“珊儿”两字,蒋珊脸上的冰雪重又融化,笑颜展开说道,
“你个呆子,你从前做任何事情都喜欢直来直去,因为你有让别人不敢跟你拐弯抹角的实力,但现在,魔教九个堂口,八个不认你这个教主,所以适当用些权谋,这一点珊儿是绝对是赞成的,”
赢贞只觉得对方说话间的语气已经不只限于和自己很熟那么简单了,
只听蒋珊继续说道:“你现在要解决的问题,不外乎是想让宋阀解除封锁,让前锋营可以在青州府周边自由兑换物品以换取生活所需,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最好的方法其实莫过于将青州掌握在自己手中。”
赢贞愣住了,
这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说的话吗?怎么感觉对方有点指点江山意思?
“这只怕不易办到吧?牵一发则动全身,我总得为明教的儿郎们考虑吧?”
蒋珊点了点头,
“不错,确实有些难处,也难得你现在这么围护自己的属下,
宋阀控制着岭南七州,
邳州,青州,黄州,靖州,隅州,赣州,淮州,
所以说他是一方诸侯也不为过,只要他们能够按时上交朝廷赋税,又对七州治理有方闹不出多大乱子,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你直接赶走青州的宋家势力,势必引来朝廷和宋阀两方围攻,你嬴大教主自是逍遥自在天下任你行,可前锋营呢?陆正光可没那个本事,”
赢贞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对天下局势洞若观火,深感此女绝不简单,
“那珊儿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
“你好像变得笨了,”蒋珊嘴角微翘说道。
赢贞则在心里吐槽,我只是来到这里的时间太短了,对于天下局势还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看样子以后有空了不能只想着练习洞府内的功法,还得恶补一下这方世界的人文地理知识,不然被一个女人小看实在太丢人。
蒋珊见他语塞,掩着小嘴噗嗤一笑,
“好啦好啦,逗你的,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我们只要搞清楚朝廷和宋阀之间的微妙关系便可,
这七州之地刚好就是天下十三道之一的江南道,是滕王李元婴的辖地,他身为江南道总督,麾下有十万大军,足可与宋阀分庭抗礼,
两者之间如果继续保持这种微妙关系自是相安无事,但是现在这里出现了你,一个足矣让这两方都深深忌惮的人,如果你放出一点消息,欲与其中一方交好,那么另一方疑神疑鬼之下必定也想拉拢你以维持局势平衡,然后稍微使那么点手段,青州唾手可得。”
赢贞听的都入迷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不如个女人,此女这么短时间内便能想出这等攻心之术,太有心机了吧,楚青青和人家比起来就是小猫和老虎的差距。
“多谢珊儿点拨了,”
刚巧这时,平静的湖面上,鱼线处荡起了一丝涟漪,
“上钩哩~”
蒋珊一脸兴奋的抓起一旁的鱼竿站起,表情忽然又刹那间暗淡下来,口中幽幽一叹,
“这是我垂钓以来第一次鱼儿咬钩,淡然之时得到曾经想要的东西,原来也没什么感觉,”
她忽然抛下鱼竿,盈盈转身,“我累了,你走吧。”
说完,蒋珊踏着赤足踩在冰凉的石板路上,向着后院的幽静小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