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虚幻。
梦境中,强烈的束缚感笼罩了亚戈的心弦,让他难以安稳入睡,猛地惊醒过来。
自从晋升稻草人,情绪和欲望逐渐人偶化或者说稻草人化之后,他睡觉时能够梦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少,甚至都没做过几次梦。
梦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
梦是清醒时思考的杂乱重组。
梦是心理冲突、是情绪的显现。
梦境到底是什么,亚戈听到过很多种说法,有心理决定梦,有生理决定梦,多重因素组合造成。
但是,他对于梦相关的生理和心理学也都只是一知半解,不是专家。
就算是心理学专家,也只是心理学一个方面的专家,而不是全能。
亚戈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就代表一切。
但是......
这个梦境,是如此清晰。
因为,那是在他完成神秘契合的瞬间,那突兀地浮现出来的景象。
是他的记忆。
比起前两次要更加清晰一些的场景。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张宛如扑克牌大小的卡片,浮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上一次,在自己完成怪盗契合的时候,在图案之上,浮现出的扭曲歪斜的人形。
除了人形以及人形上那张歪曲的、不似血肉,内部一片漆黑的嘴巴外,其他的什么特征基本都看不出来。
现在,他知道,那个图案,代表的是稻草人。
一开始的“赌徒”,然后是“怪盗”,然后是稻草人。
而这一次......
扑克牌画面上,是一片模糊的、隐约能够看出是建筑废墟的地方。
而在那废墟之上,是漆黑的蝴蝶。
仔细地看,可以看出,那蝴蝶的翅翼实质上是由一条又一条回卷的细线组合出的。
并且,细线之上,有奇异的凸起和漏孔。
就像是......锁链。
并且,那蝴蝶的翅翼图案,隐约地形成了近似某种生物五官的图景。
也许是人类,又或者单纯只是亚戈的联想幻视。
那黑色蝴蝶的细长节肢,抓攀在废墟上。
尽管扑克牌般的卡片上,蝴蝶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动感和不详的意味。
坐起身来,亚戈摁住了自己的头。
第二次了。
自从神秘契合以来,他第二次梦见这个场景了。
摇了摇头,将脑内反复的思绪甩掉。
不仅是稻草人的关系,晋升捡骨师,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死人后,他需要的睡眠时间也变得很短。
一天睡两个小时的觉,对于他来说都是漫长的“折磨”。
既然已经清醒,亚戈也站起身来,准备前往废墟圣殿。
在神秘契合后过了几天
知晓神秘重载的原理,持有神秘的情况下,配方的重要性就下降了。
配方更多是作为验证重载神秘的完整性。
是否有多余的材料,是否有少的部分。
1月,不对,13月16号。
对于一年12个月的认知过于深刻,他总是会忘记这个世界有14个月这个事实。
花了几天时间剥离风暴猎手的神秘进行重载,在昨天,他也完成了神秘的重载工作。
休息恢复到全盛状态后,要做的当然是服用魔药了。
右手伸出,抓向胸口的银钥匙。
.......
空洞黑袍出现在废墟圣殿之上。
在亚戈取下看门人面具后,修格因飞到了他的身边。
“魔药材料最后的调整筛选,我帮你完成了。”
修格因的话,让亚戈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爵士。”
本来是为了伪装的称呼,喊顺口之后,亚戈也没有改动,在只有他和修格因的场合,他也会这么称呼。
来到那放置材料的地方,亚戈的视野中,出现了两堆材料。
一边是隐约呈现类人姿态的血色石像。
能够承载大多数神秘的物体——石头。
填入灵雾活化之后,就会变成石像鬼。
这些是风暴猎手不需要的废料。
亚戈转头看向了另一侧。
能够拼合出风暴猎手神秘的魔药材料。
......
没有按照什么步骤进行,也没有按照流程,亚戈只是简单地将各种材料放在一起,捣碎。
之后,开着灵视的他,分离出了自己的概率草人。
在同时以两个视角观察自身的同时,他以一个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服用”了简单捣碎的魔药——
撕开自己那宛如稻草般的身体,将魔药放入胃中,然后合上了被撕开的裂口。
进行这个动作的时候,他没有半分慌张。
以一种奇诡的冷漠态度,就像是人偶一般观看行动。
从自己上浮的视角,从概率草人的视角,他观察着自己,观察着魔药的变化,观察着概率之线的变化——
几乎就是在他将混合的魔药放入胃中的时候,他看见了。
一条又一条概率之线从魔药中,从那丝线绞合的神秘虚影中延伸而出,连接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强烈的嗡鸣传来。
仿佛风暴席卷的呼声,又仿佛有无数丝线颤动的音声。
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
一条微不可查的,灰白色的,宛如蜘蛛丝一般的概率之线浮现而出,连在了神秘的虚影上,拽动了神秘。
上面宛如文字符号一般的虚影,顿时发生了位置的改变。
但是,从稻草人的视角,他完全看不到任何概率之线的浮现。
也就是说,那概率之线,就在在他身体内凭空出现的。
或者说......
本来就是从他身体内出现的。
下一瞬,那一条条从神秘虚影上延伸而出的概率之线,不断地扭绞变形——
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近似锁链状的细小链条。
并且!
他的身体内,那随着身躯一同干涸的银之血,突然涌出,覆盖在了锁链上。
黑色的锁链,瞬间变成了暗银色。
但是,也只是看到这里。
宛如金属碰撞,又仿佛无数虫鸣般的细小音声在亚戈脑海中激荡,让他的意识难以维持。
痛苦地,亚戈抓住了自己的头。
强烈的苦痛中,亚戈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头部的概率之线。
在外界看来,他的头部,被他无意识地撕扯动作,扯成了两半。
而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他的身躯,浮现出了非人的特征。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