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亦或者说巫师塔的地下。
优雅中年望着前方用来盛装改造骑士的巨大罐体。
只不过,现在,这个巨大的罐体内,并不是装着改造骑士。
在巨大罐体的周围,银辉流转着。
而那银辉所包裹的罐体之中,一个虚幻而又宛如实质的小女孩,正漂浮在中央位置。
看着小女孩,中年人沉吟了片刻,低语道:
“以记忆为锚点,从时间长河中锁定目标进行牵引,会有缺损。”
在他说话间,他的身旁,一本银色的、华美精致的书籍上,随着中年人的话语,也不断浮现出文字,仿佛实验的记录一般。
“来自不同个体的记忆,可能会产生混合,在没有足够证据作为拨点的情况下,无法进行足够明确地分离。”
一行行精致华丽的文字在银书上浮现,以近乎诗歌般的形式,将这段话记录下来。
“从时间衰期来看,该个体的记忆有一部分来自第二次史诗战争,混沌之子撕裂卡特西亚,显现于荣光大地这个时期。”
“但是,这段时期,该地点附近的一切规则,已经被混沌之子撕裂,包括时间,无法有效牵引,进行足够完整的召唤。”
“而该个体的另一部分,则来自第三次史诗战争,在狄璐德平原上的魔灾事件中丧生的职业者。”
而就在这个时候,眼中流转着星辉的中年人,似乎透过遥远的时光,看到了什么场景,嘴角忽地挂上了笑容:
“没有我的历史?原来如此。”
大巫师在时间、空间上,在过去、未来、现在三位一体,决定了在完成三位一体的那一刻,就无法通过时间类的力量去对某个巫师的过去造成影响,从而杀死这位大巫师。
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缺陷的。
当一个大巫师完成三位一体时,没有掌握时间相关力量的大巫师,会直接从过去的历史上消失。
也就是说,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这个大巫师就是不存在的。
他们只存在于“现在”。
唯一能够佐证他们在这个时间存在过的,就是“记忆”。
记忆是时间在认知上的投影,是时间在认知上的刻度,和时间有关但又不于时间直接关联。
能够作为时间的锚,但又不依托于时间本身。
他虽然在向着时间生命的方向前进,以纯粹的时间为目标前进,但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本身,与世界关联过深,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他并没有完全将自己的意志与时间糅合。
不同形态的生命,有着不同的感知器官。
时间生命,在时间上,也是有“视野死角”的。
并没有完全成为时间生命的他,视野的死角更大。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没有发现自己到达不了的时间。
而现在,他发现。
这也就证明了,在这段时间中,他“脱离”了。
以什么样的方式脱离?
优雅的中年人嘴角勾起笑容。
被世界吞没?
不,尽管他并非真正的人类,也不是真正的精灵,但他的想法,和巫师、和精灵也都不同。
他不打算和主流的精灵一样,通过像精灵那般试图将自我和神灵糅合,取代神灵,通往生命之源。
他也并不打算像那群血脉巫师中的短视者一样,通过与神灵之血的对抗不断增强自我意志,由此不断提升自己对神灵之血的掌控。
这都是把自己和这个世界绑定,把自己拘束在这个世界里。
作为星光精灵的后裔,他也并不打算像星光精灵那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向着星空中的长河游去,像鱼一般遨游在时间长河中,捕捉时间长河里来自不同世界的思绪灵感,在那虚幻的长河里吟唱时之歌。
毕竟.....他并不是纯粹的星光精灵,他无法融入时间长河之中。
用一句话来说,如果星光精灵是能够不出水的鱼人,那么他更接近那些需要浮出水面呼吸的类鱼人。
而现在.....
脸上带着笑意,仿佛找到了什么契机一般的优雅中年,手中星辉流转。
那虚幻而朦胧地漂浮在罐中的小女孩,星光一般的银辉将她的身体逐渐凝实。
小女孩睁开了眼睛,一对不断闪烁着茫然、恐惧、疑惑的复杂情绪的眼眸,望着前方的优雅中年。
很快,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艾冯斯、狄丽特,过来。”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和一位身着皮甲的年轻女性,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视野中。
“你们带着她,到狄璐德平原附近的小镇上居住。”
被叫进来的两人一开始还表情严肃地听令,但在中年人说出这句话之后,管家模样的老者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后者,那位年轻女性模样,像是侍卫的女人忍不住直接出声问道:
“殿下,为......”
优雅中年转过头,面带笑意地盯着她。
对方的视线,像是一盆冷水浇下。
一直被殿下用对待艾尔提小姐般的态度温和对待,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个被制造出来的改造骑士了。
但是,到底是什么,会让一直温和的殿下用这种态度?
她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后退到与管家艾冯斯相同的位置。
而同样作为改造骑士,侍奉了眼前伯爵近百年的艾冯斯,则是手按胸口,深深地向着中年人鞠了一躬。
以他的了解,这种哪怕是在史诗战争结束时都没有出现过的状况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殿下,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没有多言,他按照殿下的吩咐,从障壁消散的罐子中,抱出了小女孩。
在小女孩疑惑而又茫然的视线中,老者转身向着这城堡形制的巫师塔外走去。
而侍卫模样的狄丽特,也在沉默中转身跟上。
优雅的中年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冰冷的银色眼眸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地吐声,仿佛与什么人对话一般出声道:
“艾尔提,回来一趟。”
他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落在某段旋律的节拍上,仿佛精致的乐曲。
随即,银色的涟漪微微荡漾,仿佛河流又仿佛蛇一般的银色身影,几乎在话语响起的下一刻,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8)